且那个为首的还在叫嚣,辱骂娘娘。”
皇后微微点头,向那宫女耳语道:“辱骂?哼,本宫是皇后,冲撞皇后是重罪。直接杖毙即可。”
外头不一会便响起了凄厉的呼痛声和沉重的杖责声。丽妃惊恐地朝外望去,继而绝望地看向四周,凄凄道:“皇上不若赐死臣妾吧,臣妾会留下亲笔遗书,道是患了重病,也能给我皇兄一个交待。”
皇帝听了丽妃所言,突地紧皱了眉头。丽妃是真的有心求死,可是若她死了,北域可不是好交待的。
可不能让她死了。她年纪小,承受能力也差很多,如果真把她逼急了,折辱地狠了,指不定能出什么事。
皇帝撇着她,吩咐道:“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朕便相信了你丽妃的贞洁。”说完向皇后道:“合子,给华阳宫拨几个能干的奴才,好好伺候丽妃。你平日里,也要多加管束。”
皇后对上皇帝眼中蓄暗的神色,当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应声道:“皇上放心,臣妾会做好。”
什么伺候,管束,其实就是监视着令她没有机会求死。
华阳宫的一通折腾,终于收了场。丽妃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奴才拖拽进了内室,江心月不忍再看她,也无力帮她什么,只能随着众人往殿外退去。
各宫嫔妃三三两两地散去,诸人此时都没有了来时的得意之色,不少人面色戚戚,还有些人神色中透着掩饰不住的畏惧。
江心月看着嫔妃们的神色,回头和兰贞对望一眼,二人均默然了。
上官合子是大周第三位皇后。她入宫三载,一贯有着温婉贤良的风范,且颇受皇宠。她封后以来,仁慈宽宥,平日和诸妃说话都是温言软语,从未有严厉的行事。
然而,今日她对待丽妃,可谓是狠辣了。
一众嫔妃皆认为皇后仁慈,上官合子今日的这出戏,不仅是为了打压丽妃,更是为了杀鸡儆猴——她要告诉众妃,她和孝贞懿皇后不一样,她若想整治谁,是会往死里整治的。
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正是掌权之策。看着后宫诸人眼中对皇后的敬畏,江心月眉头越发皱得紧了。回头朝同行的兰贞道:
“皇后确有掌权者的风范。”
兰贞敛眉趋前一步,低语道:“不仅如此。皇后是皇上宠爱信任之人。”
江心月突地顿住,苦笑着叹息道:“是呢。当年孝贞懿皇后不得宠爱,现在的皇后娘娘可不一样。”
上官合子未做皇后前,就是得势的宠妃。今日在华阳宫殿内,皇帝唤她“合子”,还将丽妃的事全权交付与她,可见其宠爱与信任。
江心月突地涌上莫名的不安,她如今的处境,其实是万分危险的。上官合子是多么厉害的人,如今手握重权,她小小嫔位和她对上,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后宫的险恶,从来就不曾有丝毫的减退。江心月疲累地闭目,她的人生被阴差阳错的命运锁在了重重宫墙内,这样疲累争斗的日子,何时才能有尽头?
想了一会,她突地想起了什么,对着兰贞道:“你说昨日皇上弃置丽妃,然后去了纯容华处?”
“正是。纯容华受皇后的提携,渐渐有了复宠之势了。”
江心月淡淡一笑,道:“昨晚她受宠,可真不知是福是祸呢。若论宠爱,纯容华是无法和兰贞你相较的,可皇上昨晚却没去你那里,反而去了她那里。”
兰贞神色一凛,继而心里清明了,稍惊惧地道:“娘娘所言甚是。想方才在华阳宫里,纯容华手足都有些不安,诸嫔妃们看她的神色都是不满的。幸好皇上招幸的不是我。”
抢了和亲公主初次侍寝的日子,是令后宫人眼红的大事了。皇帝不喜丽妃,却偏偏招幸了瑶仪,其个中缘由,便是瑶仪是皇后提携的人。皇帝此举意在利用后宫女子的嫉恨打压瑶仪,也稍带着打压皇后了。
想到此,江心月嘴角不禁勾了一抹浅笑:“皇后娘娘确实聪慧。但比起权谋之术,皇后不及皇上十中之一。皇上深知后宫平衡,不能一人独大。既是如此,那么皇后再怎么钻营,也无法一手遮天。”
二人回了启祥宫,江心月往莜月殿的殿门里一跨,便见王云海等在里头,朝她打千儿到:“娘娘快进去吧,皇上已经在里头了。”
江心月忙粗粗理了下衣衫,揽裙步进院内。内殿的门扇敞开着,皇帝正站在明朗的逆光里,遥遥地朝她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