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弘图的脸色已经是不怎么好看了。
左光先却还没有发现,自顾自说道:“只要马鸣騄一死,一切就死无对证,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路振飞和金铉也不可能再查出什么首尾来。”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先下手为强?”高弘图勃然大怒道,“都察院查抄内务府并将内务府副主事马鸣騄下狱乃是因为通寇桉,此桉哪里有什么首尾?又有什么怕人查的?路振飞和金铉想查,那就尽管让他们去查好了。”
“呃啊?”左光先一脸茫然看着高弘图,整个人都凌乱了。
通寇桉?高阁老你知道詹仰之和马鸣騄根本没有私通海寇,这根本就是我们泼在詹仰之和马鸣騄头上的脏水好吗?你居然说不怕查?
但很快,左光先就反应过来,一双眼睛也是慢慢的亮起来。
“闭嘴!”左光先刚想要说话,就遭高弘图喝止,“赶紧走,没事少到我这儿来,也不要大嘴巴到处跟人乱说,这段时间给我安生些。”
“下官领命。”左光先长揖道。
……
吴麟征、吴甘来还有陈良谟也聚集到了孟兆祥的值房之中。
“大宗伯你听说了吗?”吴甘来沉声道,“最近几天,街头巷尾突然之间传遍了歙县富商詹仰之勾结海寇的大桉!”
孟兆祥冷哼一声说道:“别提了,刚才来上直的路上,我甚至听到两个乞丐都蹲在路边谈论詹仰之给了顾三麻子多少条鸟铳,顾三麻子又答应詹仰之,等到攻破南京之后给他多少的好处,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跟亲耳听到似的。”
吴麟征道:“大宗伯,这背后肯定有黑手在推动。”
“是啊。”吴甘来道,“要不然绝对不会传播得这么快。”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孟兆祥冷然道,“圣上马上要回京了,如果不能在圣上回京之前将詹仰之通寇桉办成铁桉,他们就会很被动。”
吴麟征道:“可是只要有刘宗周老大人在,他们就别想得逞。”
“依我看,刘宗周老大人怕也是自身难保。”孟兆祥叹息道,“这位老大人崖岸高峻,把名节声望看得比什么都重,之前那些人也是因为顾忌刘宗周老大人的身份及名望,所以没有把矛头对准他,但现在圣上回朝在即,留给这些人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不出三天,那些御史言官就该群起而攻了。”
陈良谟闻言击节说道:“难怪这几天陆朗、黄耳鼎他们这伙人都是鬼鬼祟祟的,敢情是在谋划攻击刘宗周老大人,此事我们不能坐视。”
吴甘来道:“士亮兄所言极是,我们必须得阻止他们。”
“没用的,我们根本阻止不了。”孟兆祥叹息一声说,“到了现在你们还是看不出吗?整个南京官场都是他们的人,他们想要办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得了,史阁老身为内阁首辅,也照样被他们逼得只能自行去职在家。”
陈良谟道:“下官不信他们还真能为所欲为。”
孟兆祥道:“至少在南京他们真能为所欲为。”
……
时间来到崇祯十八年的七月廿五,正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季节。
南京刑部的大牢里更是闷热不堪,马鸣騄坐着不动都浑身冒汗,不过肉体上的这点小磨难对于马鸣騄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真正让马鸣騄感到伤心的是南京百姓的愚昧。
这些愚昧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别人给愚弄了。
想到这,马鸣騄就更加痛恨东林党的那些人,这些人行事是真没有底线,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简直跟阉党一样的可恨。
可笑他也曾经一度认为东林党人都是正直的。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人跟阉党根本没啥区别,众正盈朝?我呸!
“咣啷。”马鸣騄侧了个身,拴在枷锁上的铁链立刻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因为整个大牢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在幽静的大牢里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但很快,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入马鸣騄耳畔,有人过来。
马鸣騄不由得感到有些纳闷,自从他被关入刑部的这间大牢后,同一间牢房还有相邻牢房的犯人就纷纷被转移走,据说是担心他假借这些犯人与外界相通,传递消息,对此马鸣騄是嗤之以鼻,本官行事堂堂正正,传递什么消息?
再就是,自从被关进来之后,没被提审过一次。
牢头私下里告诉他说,是因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刘宗周老大人在故意拖着,要不然早就不知道过了几次堂,说不准大刑都已经上过许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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