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严恪提醒沐娇了,她这才想起,虽然严恪知道制作红纸的整个流程和工艺,但从来都嫌生产太过麻烦,她本以为是找到了之前的老伙计,但严恪这么一说,她才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既然不是你,那还有谁做得出红纸?”沐娇皱眉,红纸上写着特别的字,也不能是以前做好留下的,应该就是新近制作的。“你刚才说那人我们都认识,我怎么不知道呢?”
“阿娇,你知道的。”严恪打趣道,不过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这才娓娓道来。“三皇子,曹孝。”
“他?”
仲寇本来有一茬没有一茬地听着,不过严恪说出曹孝的名字后,他的脸上也是一扫而过的惊讶。立刻正襟危坐,示意严恪继续往下说。
“我在京郊一带售卖竹纸,虽然销量很好,但时常会发现其他人也在售卖竹纸,而且质量会比我的,稍稍好上一些。起初我以为是阿娇开在皇宫之中的造纸工坊,便没有在意。可是后来得知,造纸工坊生产的竹纸,基本上不会售卖到民间,都由皇室或者官员享有。我便顺着这些竹纸,顺藤摸瓜,竟然找到了曹孝。”
“我知道曹孝在自己的府上开设有造纸工坊,规模虽然不及宫中,但是所生产出的竹纸,质量上乘。”沐娇点头,“之前造纸工坊被毁,为了赶一批货的进度,我还问三皇子借了竹纸。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让人售卖,难道堂堂的皇子,缺钱吗?”
“缺。”严恪接过沐娇的话,说得却让人大跌眼镜,“确切地说,曹孝现在不缺钱,担心自己以后会缺钱。”
“此话怎讲?”仲寇来了兴致,一边打量严恪,一边等着他的下文。
“他现在是三皇子,有齐霄和齐贵妃撑腰,自然有无数大臣各种讨好,送礼送刀币,自不用为了其他担心,只是这些人势力,从来听到点风吹草动,便跑得比谁都快。如果有一日,曹孝不能做君王,还会有钱吗?”
“这些,是曹孝亲口告诉你的?”沐娇听得有些不甚明白,又想起大哥临行前的叮咛,不自觉皱紧眉头,她当然相信严恪,不过也得盘根究底地问。
“差不多吧。”严恪点头。
他售卖竹纸很有一套,和对竹纸有浓厚兴趣的曹孝不谋而合,便在他的府上逗留了几日,有次曹孝喝醉了,便拉着他说话,无意间说到了这些,还说他这皇子便做得憋屈,更甭提以后当皇上了。
他从来没有做君王的打算,偏偏齐霄和齐芳,非得卯足劲地把他往那个位置上赶。
可就算做了君王,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齐霄用来争权夺势的傀儡,是他握在手里的棋子,官员们表面都臣服他,可是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戳着他的脊梁骨骂呢。
“他可真有意思。”仲寇听完严恪的话,淡淡评价道。给自己和严恪都倒了一杯清茶,举起浅浅品了品,“我谢谢你向我们说明,以茶代酒,这杯敬你。”
严恪愣了一瞬,大抵没有想到仲寇会这么和自己说,不过也是举起杯子,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这倒没什么,我虽然没有在朝中为官,但我始终,是站在沐娇这边,也始终和她,是一条船上。”
沐娇从不质疑这点,严恪于她,从来是非常放心、非常特别的存在。
就好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一般。
“看来,我们得找个时候去见见曹孝,不过他的府上,我们去有些不大合适,得好好安排一下。”仲寇想了想,虽然信任严恪,但是有些话,还得曹孝亲口说出才行。
只是曹孝的府上,一定也有齐霄的眼线,何况他们现在立场不对,局势又非常微妙,此时拜访曹孝,一定会让齐霄生疑。
故而得慎重想想。
“我会在京郊呆上三五日的功夫,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到客栈找我。”严恪见沐娇,主要便是说明此事,也知道仲寇他们需要从长计议,之后又说了些体己的话,这才站起身子告辞。
严恪走了,沐娇他们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便是起身,和他一起到了楼下。
结账的时候,严恪和仲寇争执不下,老板却是一路小跑过来说明,“两位,你们不用争抢,刚才江大人走的时候,已经把账结了。你们之后花的刀币,也会记到他那。”
“这江左,倒会做人。”仲寇摇头,向严恪抱拳,这才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