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傅听夏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就在这里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季景天开口道。
方连云道:“景天,我们分开了五年,在你的心里觉得我们是不需要谈一点什么的吗?”
“所以我来了。”
“五年之前,我们有很多约定。我们约定一起当医生,一起攒假期,然后一起去旅行……这个约定我还以为我们会遵守一辈子的。”
季景天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五年前是你不告而别!”
方连云轻笑:“可是如果只分开五年就能让你重新爱上另一个人,你怎么又能保证你会爱眼前这个人一生。”
季景天微微沙哑地道:“一生太漫长,我的确无法回答你这一点。”
傅听夏闭了一下眼睛。
季景天又道:“可是这五年,我从一个少年变成一个青年,从懵懂的……到清晰的去喜欢一个人,这五年……太多的想法已经跟过去完全不同。”
“假如傅听夏有一天也会跟我这样不告而别,那么五年后……你是不是也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呢?”
季景天立刻提高了声音道:“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方连云道:“那我换一种问法,景天,如果没有这五年……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
季景天这次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没法告诉你假如可能发生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很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傅听夏。”
他这么肯定地回答了,不过傅听夏还是敏感地听见了季景天的语调里也不是没有遗憾。
“祝你一路顺风,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季景天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演艺厅里沉默了一会儿,方连云拉开了布幕,轻笑了一下,像是嘲笑又像是自嘲:“你赢了!”
傅听夏起身,然后离开,他沿着街道慢慢地行走着,看着眼前笔直的路,它笔直的,可是你永远也无法预知,它会不会在你目力不可及的地方就突然的就拐弯了。
五年,季景天从少年变成了青年,从懵懂的到清晰的去喜欢一个人。
再有五年,季景天会从青年变成一个成人,他会从清晰的到理智的去喜欢一个人。
到那个时候,褪去了对他的迷恋,季景天也许就会发现,比起傅听夏,方连云可能跟他更合适。
他们都属于本身天资聪颖的人,是真正的天才,他们互相也许只要一个目光就能领会彼此的意思,他们不但有共同的理想,还有共同的朋友,以及共同的回忆。
到那个时候,季景天会不会觉得更遗憾?
傅听夏推开门,季景天刚好从里面冲出来,一见到就一把将他拉了进来,道:“你跑哪去了,知道我回来见你不在,有多担心?!”
傅听夏放下身上的挎包道:“放心吧,原俊楠现在比你还害怕我会出事。”
“你怎么知道?”
“他是那种对自己想拥有的东西先后顺序非常清楚明白的人,后面的顺序绝不会跑前面去的,放心吧。”
季景天酸溜溜地道:“你倒是挺了解他。”
傅听夏转过头来微笑地道:“那你呢,了不了解方连云。”
季景天抬起了下巴,嘴角微弯地道:“啊……在这里等着我呢。”
傅听夏好像没听见他开玩笑似的*语调,挺一本正经地问:“你因为他而喜欢当医生的吗?”
“不能这么说吧,只不过他突然让我发现了原来我挺喜欢当外科医生的,我喜欢那种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那有上过床吗?”
季景天突然就卡壳了,傅听夏微笑道:“有,对吧。”
季景天将傅听夏推着坐到沙发上,然后蹲在他的脚边,将傅听夏的手握在手里,仰起脸笑道:“我给你写张保证书怎么样,以后我就跟你一个人上床。”
傅听夏静静地看着他,然后道:“你跟一个人有共同的理想,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有一天,还是会跟他变成路人的吗?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跟我变成路人呢?”
季景天火了,道:“你干嘛总是要跟他比啊?你是不是想找架吵?我跟你说过了,你跟他根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傅听夏问道。
季景天不理会他,直接上床拉过了被子,面对着墙壁。
傅听夏洗完了澡,也上了床,两人背对背,季景天隔了一会儿转过身来抱住了傅听夏,将头塞到他的脖子那里道:“我今天去见方连云了,怕你生气才没告诉你,我跟他说清楚了,我喜欢的人是傅听夏。我们以后别再为他吵架了,好不好?”
傅听夏头微侧,在他的发顶蹭了蹭。
季景天笑了搂着傅听夏道:“醋劲可真是大,怕了你了。”
傅听夏挨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贪恋地闻着季景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拘留所的门外,铃子不满地道:“干什么要替他隐瞒,把他那臭名声传得十乡八里人人都知道才好!”
傅听夏道:“我不是为了他,我只是怕如果被大伯跟奶奶知道了宋建民的事情,我爸跟弟妹就别想有安生日子了。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回去说的!”
“这倒说得是,没准宋奶奶还会跑到京城里来要死要活的。”铃子叹气道,“知道啦,你不是给我报了个做糕点的职校吗?我还要上学呢,才没功夫回乡下去。”
“那个男的……我是说那个让你……”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别打听了。”铃子将脚边的石头踢远了,道:“我是自愿的,不过现在我已经把他忘了,所以也就永远都不想提到他的名字了。”
她抬起下巴道:“反正我也没吃亏,跑出来的时候狠狠敲了他一笔。”
“还没吃亏,差点把命都丢了。”
铃子道:“那要不然怎么样,跟他大干一场,让他拖着我一起下河吗?我才不要咧,我才十六岁,重新再来多好。”
傅听夏笑了,狱监出来道:“宋建民家属,进去吧。”
“干嘛要填家属啊,没有仇人一栏吗,仇人也需要会面啊?!”铃子嘟囔着道。
“你还是在外面呆着吧。”傅听夏道。
“省了,我还不想见他呢。”
宋建民隔着桌子看着傅扣夏走近,傅听夏把手上的脸盆洗漱用品推了过去道:“我过一阵子要出国,所以下次就不来了。我替你请了律师,你有什么需求就跟他说吧。”
他顿了顿又道:“我打电话回去就按你说的,说你参加了一个去东非的工作队。”
傅听夏听继父说,大伯知道了之后,据说还放过鞭炮,现在乡里无人不知道宋建民到国外工作去了,因此傅听夏只能连继父也一起瞒着了。
也许对于宋建民来说,进监狱还是其次的,他可能最怕的就是让家乡那些一直以为他注定了要飞黄腾达的人知道他进监狱了。
原家跟季家都曾经派人搜寻过他,因此宋建民也受了不少罪,眼角带了道疤,去了眼镜,他看上去更不像是个好人了,宋建民懒洋洋地道:“得了吧,别装得你好像是个好人,没你,我哪里来这个下场?”
傅听夏淡淡地道:“我并不是为了你而做这些事情的,所以你怎么看我,我压根不在乎。”
宋建民道:“别说得我好像一点都不重要,别忘了,没有我,你的那些仇人这会儿还好整地想着怎么置你于死地呢。”
“宋建民,你坐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敲诈勒索原家。你拿这个做为跟季家的交换,投案控告原家跟傅家的,我好像不需要承你的情。”傅听夏笑道,“只要你改口供,铃子的口供跟她手里的那卷录音带就能派上用场了,你看着办。”
说完他就起身了走人了,他跟宋建民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他二辈子加起来不知吃了宋建民多少苦头,他刚走了几步,宋建民突然叫住了他:“傅听夏!”
傅听夏转过头去,见宋建民身体微前倾地笑了笑:“仔细看看,你挺漂亮的!”
“神经病!”傅听夏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宋建民看着傅听夏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无踪,隔了一会儿,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才被人带进来,好像早得了消息,原本看守他们的人走远了几步。
“傅君瑶,你好像晚来了几天……我都有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说错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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