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外一个世界,和自己再无瓜葛。
伴随着呼出的烟雾,褚方陷入沉思。
虽然未来的日子不会有多长,可他毕竟需要好好盘算盘算。
从他记事儿起,褚方的身体就不太好,尤其是他时不时地感到偏头痛,到医院来看了很多次,也没检查出有什么异常。
医生也只是给他开瓶止疼药了事。
奶奶说,这是他从母亲那里带来的胎毒,长大就好了。
随着褚方一天天长大,孱弱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壮实起来,可困扰他多年的头痛却越发严重起来,在他青春期来临,开始上中学的时候,头痛比幼年更为频繁发作,他甚至出现了惊厥和抽搐。
当他第一次发作时,学校师生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医生以为他是羊角风,癫痫,可检查却又没有什么异常,脑电波中也没有癫痫波的迹象。
而且在他惊厥和抽搐时,他的心境是清明的,周围所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只是掺杂了很多幻境,身体动不了,而且头痛得厉害。
每当惊厥过后,他就哭喊着要爸爸妈妈,奶奶每次都抱着他双眼泪垂,拍着他的脊背说,爸爸妈妈出远门了,很快就回来,给你买糖吃。
时间久了,褚方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可能压根就不存在,那个萦绕在他身边的传闻可能就是真的,他是被这个孤寡的女人捡回来的孤儿,也许出生时被父母发现异常而被无情地抛弃了。
那时候,他只感觉到天地一片灰暗,在这片灰暗之中,只有这个可怜的女人用自己的全部温情来抚慰着他,成为唯一的亮色。
世纪交替那年,褚方终于磕磕绊绊地读完了高中,考上唐都一所二本大学,读的是视觉传达专业。
这好像就是专门为他开设的专业。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自幼的偏头痛影响了他的视神经,让他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和角度都与众不同,每当他从惊厥中平静下来,都会拿起随便一只什么笔,画出他在惊厥中所看到的那个扭曲和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么多年来,这些涂鸦都被他奶奶偷偷编订了几十册,放在她自己的床底下。
她不敢看,也不敢让外人看,因为那些画面在她的眼中,就是鬼怪和地狱,是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景物。
可是,她又不舍得扔,因为画得实在是太好了,如同胶片一样逼真。
所以,他虽然从来没有学过美术,但创意和美术基础却一点也不差,似乎天生就能看清别人所看不到的事物深层结构。
那年,他都已经20岁了,奶奶也已经虚岁70了。
启程那天,奶奶送他到汽车站,他拎着一个崭新的帆布包,和奶奶抱了抱,“奶奶啊,我去上学了,谁来照顾您呢?”
“傻孩子,你这一走,奶奶还清净不少呢,奶奶还年轻,还等着抱孙子呢。”
然而,所有的打算都不能和命运的诅咒相违背,刚刚入学不到一个月的褚方在上课时,就爆发了剧烈的头痛,浑身抽搐着倒在课堂上,把在场的师生都给吓着了。
等到大家把他送到校医院,医生无能为力又把他转到大医院,结果一样,查不出病因。
于是,医生还是给他开了一堆健脑的药和止疼片。
褚方,就是一个被止疼药养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