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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的外事活动突然间多了起来,并且也突然间变得爱打扮了——所有熟识她的人都注意到了。
以前楚天舒难得上趟街,更难得给自己买件衣服什么的,可这一向大家今天看她换条新裙子,明天穿来双新鞋,后天又挎上个新皮包,皮包里竟还多出个以前从没有过的化妆包——雪青色丝绒面,里面眉笔、口红、眼影、小镊子、指甲刀什么的一应俱全,动辄按样掏出来,对着一面漂亮的小镜子精描细画。
有一天姜晓云拿了套上下两截的时装裙来,说是别人从上海给她捎回来的,只可惜她穿略显肥了点儿,显不出效果,说谁穿上合适就匀给谁。
楚天舒立刻第一个上了身,竟然就像给她定做的一样再*没有了。
裙子是仿绸料,白底子,大片水墨笔法的绿叶间托出一朵朵腥红的玫瑰花。
上身短短的,斜襟拖出长长的飘带,可以打成漂亮的蝴蝶结叮在腰际,也可以随意一系,仙女样飘呀飘的。
裙身夹*行,旗袍样大开气儿,直落脚面。
非常漂亮的裙子,楚天舒一穿上立刻就不想*了,唯一叫她迟疑了一下的是,一周前她刚买了条白连衣裙,因为再上一周新买了不少衣物,到现在那条白裙子还藏在柜子里没好意思拿出来穿……但她到底咬了咬牙,说这裙子就是她的了。
在众人的怂恿下,楚天舒决定穿着新裙子回家。
也不知是仍然排解不掉负罪感,还就为了到师院校园里展览一番,楚天舒下了公交车并没有走最近的东院门回家,而是远兜远绕地走了师院正门。
拐进住宅院西门又往前走了没多远,楚天舒忽然发现赵兴达家的房顶上坐着个人,背向她,在西斜的太阳白亮亮的光芒中也白亮亮的,一动不动,像是一棵专门晒在那里预备冬储的大白菜。
越走越近了,楚天舒可以断定那人就是赵兴达,可是奇怪:他在房顶上干什么呢?
走到房山头了,楚天舒发现赵兴达膝上支着个墨绿色的大画夹子,正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在画画。
楚天舒假装没看见,迅速拐到了前面那条黄沙小路上。
“嗨——”
赵兴达高兴地叫了一声。
楚天舒就像没听见,继续走她的,只是想要把已经到了脸上的笑容抹下去,实在是件挺困难的事。
“嗨——”
赵兴达放大了嗓门,捧着画夹子站了起来。
楚天舒站住了,眼皮一挑把含笑的眼风斜了上去,却是利剑一样充满了挑衅性的,“什么事?!”
她这样说时就好像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
赵兴达散怀穿一件白衬衫——平时领口袖口总是又黑又黄的,这一次也不知是真干净,还就是给太阳光晃的,眩目地白,迎着风很有劲道地拂掠着,给下面一溜灰白瓦页的屋顶高举起来,就像是一艘大船上的一面帆。
衬衫里背心也没有,胸肌饱满的*油亮亮的,就是那桅杆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的关系,楚天舒并没有讨厌赵兴达,一时间还有了不错的兴致。
“看啥——”
楚天舒见赵兴达只管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心中得意,却嘴尖舌利道,“——也不怕太阳晃瞎了眼睛?!”
赵兴达笑了起来,愉快道:“哪里是太阳晃的?就是你嘛——呵呵呵——”
马上抱着画夹踮起脚,从房脊上往下走。
楚天舒听着高兴,可是赵兴达名声那么臭,又如此大嗓门地跟她调笑,她不由得就朝邻院瞄了一眼——还好,没什么动静。
可是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还没等她回头,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紧擦着她身旁急匆匆过去了。
楚天舒立刻正了颜色,冲赵兴达大声道:“有事说事,没事我走啦!”
赵兴达笑嘻嘻道:“当然有事,你等着!”
说话间已到了房檐了。
下面靠墙垛着一大垛破烂——赵兴达可从不认为是破烂,楚天舒虽没见识过里面的内容,从边边角角的迹象上也看得出尽是些废弃的画作,还有木架子、纸壳、纸板什么的,从他离婚后就开始往起积,到现在已有一人多高了,上面给几块砖头胡乱镇着块权作遮风挡雨的破塑料布。
破烂占去了小院很大一部分,不只碍眼,而且碍事——把窗户都挡上了小半边,从远处望过来,倒不像是破烂堆在院子里,而是院子被破烂埋了。
他家小院的帐子又是东缺一根棍子、西少一块板子的,门玻璃也碎了,给张破画纸糊着,一眼看去倒不像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而就是个废品收购站。
赵兴达有一次到楚天舒家跟刘安喝酒,讲有一回有个拾破烂的提着个大袋子往他家院里探头探脑,问收不收废品,他当时开玩笑说“只卖不收”
,那人就跟他商量想买他那堆东西。
他说当时就把他气乐了,讲:“要我卖也可以,但不能按斤论两,只能论‘张’,一张一百块钱,算是便宜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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