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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点子痴心,成去非渐渐察觉,只当她是少女情窦初开,哪里懂何谓男女□□,不知哪里冒出的朦胧意念,投错了人自己也难能知晓。
到底是怀春少女,再无声无息的,可那脉脉的眼神总是破绽百出。
他这话本意在告诫,这里是乌衣巷,出不了江左的规矩,她这么痴痴呆呆地把目光一股脑放他身上,未免太过,她更该知道什么是“发乎情,止乎礼”
。
可竟真的有事,成去非难免意外。
“到橘园来。”
他头也不回踏步朝前去了,琬宁依言跟着,衔着一颗囫囵的心,还在想自己怎么就木了一般,只晓得点头颔首,这会又不敢说其实无事可说,不过自己心慌胡乱点了头。
她手底还拿着赶车小厮给她们采的两捧野花,此刻攥在手中,尽显多余,只能随手往小径上一丢,没想到一落地,花全散了架,成府向来爱整洁,到处一尘不染,这么一来,倒显得异常刺眼了,琬宁只得猫着腰,咬牙悄悄蹲了下去,好不容易攒到一处,慌忙起身赶了上去。
他是往木叶阁去的?
可成去非并未停留,而是自另一壁进了一道月门,琬宁才了然,原来木叶阁相邻处还有个园子。
这才想起他书房烧了,看这园子不大,想必也是临时应付的。
一阵翰墨书香迎面而来,成去非一壁净手,一壁问她:“何事?”
琬宁心下犹豫要不要把今日见闻回禀给他,目光便纠结在他身上,话还不曾想好,心头起了一阵惆怅,略略有些爱慕:他做何事都是这般从容不迫,一日有一日的精神,一日有一日的分寸,好似从不会做糊涂事,又好似生老病死同他都无半点瓜葛,他只需步步行,走他自己的路而已。
正想着,只见他竟端着个烛台朝自己走来,何时点亮的,她竟也不曾着意。
外头天色正好,离落日时分还早着。
成去非把烛台塞至她手中,离她极近,近到空气中全是他熏衣的味道,清清淡淡,且混着烛台的烟火气,琬宁一时只觉得呼吸都透不过来。
“这样是不是看得更清楚?”
成去非语透不快,琬宁却听得云里雾里,因他近身的缘故,耳红心跳,不敢抬眸看他。
听他冷笑一声,琬宁肩头轻轻抖了抖,一阵局促,手不觉倾斜几分,豆大的烛泪顷刻间滴到手背上,痛的她惊呼一声,烛台应声落地。
成去非俯身缓缓捡了起来,淡淡说了句:“烧手之患,不知何时便突然而至,”
说着目光移到她身上来,“贺姑娘想好要对我说什么了吗?”
琬宁错愕抬首,并不解这话中深意,心底突突直跳,眼前这双星目别有意味,她却不能与之相通。
一想到这,似乎浑身都陷入了不能说的悲哀里。
“还没看够么?”
他话音陡然冷下来,眼睛里的锐意向来能伤人。
“那就一次看个够再说。”
成去非折身往书案旁去,撩袍而坐,也不再管她,好半晌,琬宁才堪堪回神,想通他那话中暗示,一时又羞又愧,仿佛心事被人毫不留情一语点透,偏又无从解释,唯有深深垂首,声音蚊蚋一般:
“我今日出府,见有百姓打渔,却被罚绢,没收器具。”
成去非手底狼毫正舔墨池,不停手,也不说话,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有心晾她似的,琬宁不敢擅自多议,但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任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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