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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器见状,不明就里,待见成去非打了个手势,连忙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琬宁压抑入喉的啜泣,她极力忍着泪,可还是簌簌直掉:“我本是无名弃婴,不知生身父母的,丢在阮府门前,被他家下人好心捡去养。
等长到六七岁,得夫人怜惜,养于膝下,算是义女,母亲和兄长教我识字读书,祖父也颇为疼爱,后来,后来,我不知为何,一家人,一家人全都没了……”
她断断续续说着,捂住了脸,满眼的血污就在眼前一般,刺得人心疼难耐。
话至此,再也难以为继,她孩子般呜呜抖着,牙关都要咬碎了,成去非静静听她说完,心中疑团这才解开。
他不是没往阮府上头怀疑过,可看她行径又不像世家出身的女孩子,这样算来,倒合情合理了。
“那你如何到的蒋家?”
成去非又问,看着她哭,并无相帮之意。
琬宁凄凄楚楚望向他,小小尖尖的脸庞上挂满了泪,抽抽搭搭道:“我不认识蒋夫人,她把我带走认亲,我解释过,可夫人不信,认定我是她要找的人。”
一个皇商,胆量倒不小,大将军眼皮子底下藏人,还给送进了宫,最后终是个隐患落到了成府,这祸水留得好,引得更好,得阮氏真传……成去非仍冷冷瞧着她:
“阮正通犯的是谋逆大罪,你岂会不知?”
琬宁听他直呼祖父名讳,心底疼得直跳,鼓足莫大勇气辩驳:“祖父同先帝是君臣,亦是师生,他一生心血尽在先帝身上,唯恐有失责之处,呕心沥血,忠君不二,就是平日里教导子孙辈,也莫过于此。
帝师所行,江左莫能逮也,再者,阮家功业不过治学,一无问鼎之心,二无起兵之力,那罪名,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你们未必不清楚,只是不肯说句公道话罢了。”
一席话说得顺畅无比,直到末了,她眉眼中复又漫上一层悲哀无解。
成去非这才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人,明明语气胆怯低缓,可说出的话却条理清楚,有几分伶牙俐齿的意思,和平日里大不相同。
果真是儒学门风教出来的女孩子,字字不离君臣之道。
“你对阮家,就这么有信心?”
成去非轻轻挑起她下巴,逼着她同自己对视,一双漆黑眸子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琬宁仍含着泪,隐忍得双目通红:“无论他人如何说,我只信祖父。”
“信他什么?”
成去非目不转睛盯死了她。
“信他所有。”
豆大的热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成去非的手指也跟着濡湿了一片,遂松开来,可目光仍不肯放掉她。
“这件事,你还跟谁说过?”
琬宁避开他犹如利刃的目光,缓缓摇首,她悲伤难抑,又要招架他,早已支撑不下,整个人仿佛大病一场,虚弱得很。
“你既是阮家的人,我便不能留你。”
成去非终于抛出这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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