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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乡绅和胥吏总会作死,把事情朝不可收拾的方向推动。
士绅那边杨芳蚤无力约束,但他可以对刑房恼怒,民乱之时刑房就剩两三个人当值,没起到任何作用,好不容易平息了又来添乱。
周县丞原本也对那司吏不满,两人一番合计,杨芳蚤已经打定主意,虽然他是个代理知县,但与新知县交接的时候,无论如何要建议新知县把刑房司吏的考评打个不合格
。
杨芳蚤对庞雨更加信任些,想想之后道,“后面那审讯之事,每次听审不能只有刑房的人,便由快班和刑房一起办。”
“小人遵命。”
庞雨表面平静,实际上心中有些窃喜,审讯是一个重要的权力,虽然定罪和执行权力不在县衙,但上级的依据主要都是这些审讯记录。
只是这个任命来得突
然,庞雨还没想好怎么运用这个权力。
“首要的还是要让民情平息,庞班头方才说已有腹案,先说与本官知道。”
“属下想着但凡民乱,必先有一诱因,百姓之中有不平之气,再被一些有心人蛊惑,任何时候都不缺唯恐天下不乱之徒,但只要没有诱因,这些人自然就无从煽动。”
庞雨观察到杨芳蚤微微点头,放心的继续道,“上次民乱先不必说,就此次又见隐患,乃是乡绅追迫太急,以及刑房贪婪无度。
属下的意思,不可一味驱散打压那些百姓,
民情可疏不可堵,既然刑房那书手民愤最大,便先拿了他入监,百姓心气一平,那些蛊惑之人便无能为力。”
“有些道理。”
杨芳蚤沉吟片刻,只要能稳住形势,那个书手的命运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那士绅那边呢。”
士绅都有功名在身,杨芳蚤一个知县都动不了,还来问自己一个班头,可见没有丝毫担当。
士绅的势力太过庞大,他一时也想不好,只要敷衍道,“仓促之间难以想出周全之法,属下还需再仔细斟酌,最好是不与那些士绅直接冲突,又可平息民愤。”
“那你得抓紧些,不可让乱势一发不可收拾。”
庞雨心中骂了一句,刑房干的事情衙门中人人都知道,分明是杨芳蚤这个坐堂官失职,在如此微妙的时候还放任刑房胡来,现在却都推到庞雨身上。
想到这里庞雨低声道,“属下刚接手快班不久,听闻那李班头今年尚未给快班发放工食银,既是要那些快手卖力做事,还得先发放一些,好安他们之心。”
一说到银子,杨芳蚤便不耐烦的打断道,“此事你自去与户房商议,让户房尽力筹措便是了。”
……“庞班头说的都有道理,户房也是度支艰难啊,但凡是有一点存银,那也是先给快班,可确实没有。”
赵司吏诚恳的对庞雨说着,“上半年的账册和留存,庞小弟都是经手过
的,秋粮尚未开征,便出了这大乱,银库真是空空如也。”
庞雨讨好的道,“赵大人说的自然都是实情,平日没有也罢了,但此时城中暗流汹涌,还要快班这些人稳定形势,赵大人可否稍作腾挪,有个百两银子也行。”
赵司吏轻轻摇头,“确实没有,庞小弟刚上任,可不要被那些快手牵着鼻子走,他们手中自然是有钱的,况且就算衙门一时没发工食银,缉凶平乱也是他们的职守所在,岂
能跟班头讨价还价。”
他依然还是和颜悦色的,但语气十分肯定,庞雨知道无论如何说都不会有结果。
但庞雨是知道的,前几日城中的方秀才等一些士绅给县衙筹措了银子,阮大铖一个人就出了一千两,库房中是有银子的,昨日赵司吏从户房支出了一大笔银子,却是让人
去修东作门被烧塌的半边门楼。
庞雨还没打听明白这笔银子到底给了谁,但这样紧急的时刻不首先稳定衙役,反而把钱用于毫不紧急的修建。
十多个快手也就是不到三十两工食银,因为形势有些严峻,需要一些激励性的奖赏,庞雨也只要求了一百两银子,赵司吏竟然一口拒绝,庞雨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旁边的唐为民见庞雨碰了一鼻子灰,连忙拉了庞雨出门,他陪着庞雨出了仪门,到庞雨的那单间坐好。
他见庞雨情绪有些低落,也叹口气道,“庞小弟无需介怀,朝廷多年入不敷出,户部每次都打地方的主意,把各县留存抽调一空,户房一向便无甚银钱,三衙七房三班一阁
,还有县学、医馆、阴阳各处都要用银子,仪门内外数百人跟着衙门吃饭,哪里都是银子,可收的那些钱粮又不够足额给付,便只能厚此薄彼,三班总都是排在后面的。”
庞雨有些头痛,他现在手中是有银子,倒不是他要当土老财吝啬鬼,而是这银子还见不得光,若是他突然拿出一大笔银子,任谁也要怀疑他从云际寺捞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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