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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峻知道人有文才文气之形容,却从未听说过这文气还能看的。
且知白所说的看,与常人所说的看只怕还有不同,“这是何物?如何能看?”
知白滔滔不绝:“凡人白昼之中营营役役,性灵汩没,只有睡眠之中一念不生之时,无神朗澈,胸中所读之书,便字字俱吐光芒,乃为文气。
此气自百窍而出,缥缈缤纷,如同云霞锦绣。
那古往今来的大学子大才人,如同郑玄、仲尼、屈原、宋玉等,虽非修行之人,其文气却可上烛霄汉,与星月争辉。
其次者有数丈,有数尺,依次而下,极下者亦如同荧荧灯火,可照一户。
前几日我子时修炼完毕,曾见宫外西向锦气如云笼罩一片,其中颇有几处上冲如烧天之火,想必今年的举子里确有大才之人。
可惜离得太远了,只不过模模糊糊能看个大概罢了,若是能近前看看,必然精彩。”
齐峻被他说得都有些心动,虽然想来自己肉眼凡胎看不得,但如此美景,也难怪知白想看,略一思忖便道:“既如此,便在西苑那边搭起考棚,朕也出三题,让他们连考三场便是。”
只是殿试从来没有连考三场的,齐峻如今也只准备了一道策论的题目,既是要考,就得再拟几道题目才是。
何况西苑那边场地虽有,从前却是敬安帝建来游玩的,自从齐峻登基便将其地封了,对外只说父之手泽不忍观焉,其实却是为了节省一笔费用,如今虽有宫室,却许久无人居住,还要再清扫出来,也要费一番功夫。
他这里正琢磨着,外头一个小中人蹑手蹑脚跑来,跟立在殿门处的冯恩咬耳朵。
齐峻一眼瞥见冯恩脸上神情古怪,扬声道:“何事?”
小中人赶紧跪下:“回皇上的话,留香殿绣婕妤身子不适,方御医刚出观星台就被传过去了。”
冯恩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文绣这是要跟观星台打擂台吗?他本想瞒下此事的,谁知偏偏又被皇上看见了。
齐峻也微微沉了脸:“冯恩去留香殿看看,绣婕妤哪里不适?”
冯恩只得跑一趟,进了留香殿,正听方御医恭恭敬敬地问:“请问婕妤,这月癸水可至了?”
旁边一个宫女正在掐指算,文绣自己已经答道:“迟了八日。”
语声之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轻快。
冯恩在后宫里当差十余年,虽然东宫里从没有孩子落地,可是从前敬安帝的妃嫔们有喜他却也是知道的,听了文绣这话,心里骤然一喜——莫非是有了好消息?国师的鹿蜀图竟真是这般有用!
方御医将文绣左右手都诊过,方恭敬起身道:“娘娘脉象此时还浅,微臣才疏,尚不敢断定,待再过十日来请平安脉时,才好确诊。”
虽说脉象还浅,但听他口气,文绣这十之八-九是有孕了。
文绣方展开笑容便又蹙起了眉,捂着胸口道:“这几日心口便有些闷,如此说来倒是不好用药了?”
方御医忙道:“此时万不可贸然用药,若确是有孕,此亦为正常之反应,不妨这几日饮食先清淡些,若仍无改善,也请婕妤千万忍耐,待诊脉之后再斟酌用药。”
他这般说,便是已认定文绣这是有孕,故而不敢随便用药了。
冯恩一颗心砰砰乱跳,也忘记自己本是想劝告文绣不要与观星台争这一时之气,一口气跑回观星台,将方御医的话一字不差转述。
知白也笑了起来:“恭喜皇上了。”
齐峻心中也欢喜,但御医既未说确诊,他便也端得住,淡淡道:“切莫声张,着留香殿的人好生伺候,待半月后请了平安脉,再去告知太后和皇后。
这些日子,叫文绣自己仔细,切莫有什么闪失。”
冯恩一一应了,想了一想大着胆子道:“皇上可要去留香殿看看?”
毕竟是第一个有消息的,虽说文绣有几分拿乔,倒也有情可原。
齐峻本想过去,转念一想若要改了殿试规矩,尚有不少事要做,便摇头道:“这会也不早了,该让她早些休息,没的朕去了还要起身伺候朕。
今夜朕就歇在观星台,着人将四书给朕拿来。”
多出来的两个考题,他还要再拟一拟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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