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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封太师、国相后,董卓过惯了极尽奢靡、独断专行的日子,哪里还拿得动当初征战沙场时的弓箭,早堕落得无比痴肥,竟连久坐都成了桩苦差。
如今,先是被这高大威武,魁梧长大的义子虎目喷火,气势逼人地在眼前一立,又遭其颇感受辱而大怒地欺近一步,劈头盖脑的一顿凶狠咆哮,他整个胖硕的身躯被彻底笼罩在了阴影里,居然本能地感到心虚气短,深生畏惧,一时间不敢与之对视。
意识到这点后,董卓恼羞成怒极了,气喘吁吁地夺了一旁侍卫的长剑,一边唤出数十甲士来壮胆助气,一边以剑尖颤颤巍巍地直指桀骜不驯的义子,厉声喝骂:“竖子尔敢!
以下犯上,是为不忠!
以子犯父,是为不孝!
以言戏母,是为不耻!
生了一肚狼心狗肺,怎配再入堂?吾今日便夺了你的爵,命你闭门思过,未经许可不得再来问安!”
对这份威胁,吕布极傲慢,又不屑地嗤了一声,道句:“如此便谢恩相”
,根本无视那刺破了衣裳的剑尖,面色铁青地转身就走。
却忘了之前以身挡住的燕清,叫怒得双目赤红的董卓猝不及防地瞧个正着,霎时惊为天人,满腔怒火都不翼而飞,看直了眼。
按理说他刚得了千娇百媚的爱姫貂蝉,又正处情浓之际,以为那般的倾国之貌便是绝无仅有的了,寻常女子的模样根本再入不得他眼,可眼前这不假脂粉也姿容天挺者,真真神仙中人也,又怎怨得凡夫俗子神魂颠倒?
他消息虽灵通,知义子府上多了个相貌出色的幕僚,还稍稍细问了几句,可因燕清不过一名不经传的区区白身,便未放在心上。
此时则满心认定这是吕布新纳的姫妾,因太过爱宠,才纵她女扮男装跟出门来,也好见见当朝盛德巍巍的太师。
吕布大怒着刚走出几步,就猛然想起被撇在后头的燕清,转身向后,恰好就见着董卓目光痴迷追随其的丑态。
这下非同小可。
他原先找董索要貂蝉,一是恨她仗着有几分姿色,便与王允沆瀣一气,意图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狂妄,纵使真要到手了,多半只会杀了那辱己的贱妾了事,不至于怜惜半分;二是要问个分明,立下赫赫战功的自己与床笫间的柔情小意相比,董卓会做何取舍。
他既得到了董卓的答案,对其可谓是失望透顶,哪会付出半分敬意,只下定决心明日早朝中要严格屡了燕清的妙策,将卓诛于戟下,才赎得清此刻被加诸于己身的屈辱。
结果见自己来时的忧心应验,他果真如色中饿鬼般死盯着自己的谋士看个不停,毫不掩饰垂涎之意,脑中那根绷得死紧的筋啪地应声而断。
待董卓听着旁人的惊呼清醒,转脸一看,只见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的吕布凶如恶煞地提着底下亡魂无数的方天画戟,当得是冲天怒气高千丈,直携万钧雷霆势飞冲过来,面孔是目呲欲裂的狰狞,那是仿佛有着血海深仇的深恶痛绝,哪有因他是义父就心慈手软的意思?
“护兵,护兵何在!”
董卓惊慌失措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只以为要丧命当场,欲躲不及,还狼狈地摔坐在地。
这一身肥肉除了当个催命的累赘,完全派不上半分用场不说,就连那些个精贵的私兵甲士,也被吕布这敢独守虎牢关的第一猛将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敌勇武所摄,畏缩地退了半步。
燕清完全不知吕布怎突地杀个回马枪,还一副当场就要剁了董卓的恐怖架势,可董卓依着计划,可是万万不能死在这里的,情不自禁地大喝:“主公快快住手!”
结果吕布忽一收怒不可遏,只充满嘲弄地牵了牵嘴角,骤然收势,懒散地挥动一下极其锋利的画戟,将他手中的长剑不费吹灰之力地一劈两断,旋即催了燕清一句“走罢!”
,潇洒地将燕清连拖带拽着扬长而去了。
董卓被吓出一身冷汗,周身瑟瑟发抖,紫绸下摆呈深色,既有难忍的尿骚气,又有澄黄的液体渗出石板,谁还看不出,这权倾朝野的董相国是被他用重金养的义子给吓得尿了裤裆?
侍卫强忍着惊惧,殷勤来扶这身扑地肥肉,董卓知自己已死里逃生,也知自己被这么戏耍一番可谓是颜面无存,一时被吓破了胆,被扶了半天仍难以站起,哆哆嗦嗦地咒骂着:“好个逆臣贼子,我如此倚重厚待于他,反要害我!
此子非诛不可!”
李儒闻讯便知大事不妙,心急如焚地赶来时,连油皮都未蹭破的董卓正享受着貂蝉衣不解带的温柔服侍,嘴上还对吕布的发狂暴举骂骂咧咧。
见自己麾下最亲近的谋士求见,被美色浸得昏昏沉沉的头终究还记得事分轻重缓急,艰难起身,恋恋不舍地挥退爱妾,唤他进来,和蔼道:“汝匆匆赶来,有何要事相秉?”
李儒知他极深,并不立即提及吕布,而是先交代正事:“既是要事,也是桩天大的喜事。
天子有诏,明日欲行早朝于未央殿,且令司徒修筑受禅台,似有就此遁入空门,禅位于恩相之意。”
董卓喜不自胜,一咕噜地就坐了起来,哈哈大笑:“此话当真?”
他虽早已位极人臣,并无半分实权的皇位亦形同虚设,号令群臣时终归是缺了一份名正言顺,动不动就被骂乱臣贼子,天下也一直是姓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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