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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西洋自鸣钟的铜摆来回切割着暮色,小俞曜垂手立在紫檀木书案前,盯着父亲衣襟上的翡翠盘扣。
俞斯着手中《盐铁论》突然合拢时,青铜香炉腾起的烟柱恰好折断。
"
平准之法何以利民?"
俞斯着声如沉钟。
小俞曜感觉竹螳螂在青缎马甲里硌着肋骨。
他数着书架上《海国图志》的烫金纹路,舌尖抵住上颚:"
就...就是平抑物价......"
"
以何物平抑?"
窗棂外飘来厨房蒸槐花的甜香,小俞曜想不起昨日先生讲了什么,本可以随便回答若是答错,不过就是被父亲批评,可他又想起: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知之为知之。
"
砚台里的松烟墨在瓷碗里晃了晃,俞曜张了张嘴,喉间仿佛卡着的却是刚刚小叔塞给他的竹螳螂窸窣声。
于是选择闭口不答。
俞斯着玄色杭绸袖口露出半截瑞士怀表金链,那是去年商会谈判赢来的战利品。
他望着长子,严厉说:"
伸手。
"
"
啪!
"
俞曜咬住下唇,乖乖伸出手,第一下戒尺震得案头哥窑笔洗泛起涟漪。
小麟官红了眼,却不敢出声,摇着嘴唇数着父亲身后条案上的云纹,父亲素日训诫虽严,此时却不曾下重手。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腰间小口袋突然"
扑棱"
掉出个东西,正是那只竹篾编的绿螳螂,翅膀上还沾着小叔新研的石青石绿,在灯光下泛着贼光,翠绿竹丝编就的长须正勾住《资治通鉴》的书脊。
"
好得很。
"
俞斯着拈起竹螳螂,黄杨木戒尺轻轻敲打案几,"
范仲淹划粥断齑时怀里揣的可是《中庸》,你倒揣着促织玩物。
"
"
去屏风后站好,褪了裤子,伏到春凳上。
"
俞斯着沉声吩咐。
博古架上的青铜香薰炉飘出沉水香,小俞曜盯着屏风上的松鹤图,听见父亲取家法的响动——那柄二尺长的楠木板,还是曾祖在广东任上请匠人打的,边缘刻着"
戒尺规,正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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