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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过度疲劳在小孩子米哈伊尔身上也已经发生过几次了,所以他错过了生长的最佳时期,个子不高,但是骨架很粗壮,这使他目前为止免于死亡。
原因说来可笑,每次有人累死之后营头会不情愿地允许整个队伍休息一天,而米哈伊尔总不是第一个被累死的家伙,所以他能够得到点喘息的时间。
尽管如此,米哈伊尔也常为营里的其他人承担一些超过极限的劳役。
他是最熟练的奴隶之一,任何活都能做一些,力气也很大。
他的这种秉性并非出自高贵,而恰恰是出于贫贱。
他自己在小的时候受到其他奴隶的照顾,才能活到现在。
奴隶没有属于自己的财产,所以他已经习惯了不分彼此的生活。
这一次轮到收养他的老头杜布给全营放假了,米哈伊尔烦躁地把杜布像一个破口袋一样拖进坑里,而后又细细地用手把土掩埋平整。
他给杜布选的埋身之地在静河穿过草原的一条小小支流湾内,那条浅而平静的溪流环抱着老家伙。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照亮草原的是余下的一点霞光,照得河流像一条流动的火。
米哈伊尔一屁股坐在刚刚掩埋平整的坑前,告诉杜布等到夏天涨水时,静河会带他回他时常念叨的家乡。
这让米哈伊尔心中又有些烦躁。
家乡啊,故土啊,即便是奴隶也像拥有财富一样拥有这些,可是他自己没有。
在不远的未来又会是哪一条河流把他送到哪里去呢?不知道。
米哈伊尔没有归处,这是一种令人不悦的自由。
他掏出几颗干豌豆嚼了起来,心想必须要去再找一些吃的东西。
在不远处宿营的这支队伍有一百多人,其中九成是奴隶。
营头彼勒是祖传的生意人,买卖牲口和奴隶,到了他这一代,奴隶的价格降了下来,成了比牲口更好做的生意。
作为一个生意人,彼勒从未真正考虑过战争,但他敢于去不久前打过仗的地方巴结那些兼职奴隶贩子的武夫,把他们手里的负担用好价格买走。
他也懂得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拥有士兵的人。
他的父亲去世时他继承了一小罐银子、五六匹老马和十几个奴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活得像个流氓,带着这些奴隶到处做一些苦活。
慢慢地,他掌握了一些识别人群中软弱分子的专业技能,成为了一个有底气纵使手下抢劫和敲诈的生意人,这使他积累起了一些资金和名望。
他逐渐成了某些真正的富人、甚至是有着典型的满月般扁圆面孔的塔族达官贵人的座上客。
他的尊严就像钱包一样膨胀起来,开始敢于把自己视作一个主人而不是生意人。
彼勒无法分辨清楚自己拥有的奴隶,反正每隔几年他就要换掉里面的大多数。
他也没有想过这些奴隶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名字。
苦命人只要记得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并非只有奴隶一个称呼,他就还能保留最后一点属于人的东西。
不过彼勒不在乎这些,眼下他最着急的是在冬天来临以前把半买半抢来的松木炭和松香送到南方的大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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