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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五臣只是大喊:“董大郎,可敢再上来?你家甄爷爷在此,要是是汉子的,就不要徒伤士卒,俺们两个在城下分个生死!
看你家甄爷爷将你肠子掏出来,挂在这城墙上头!”
一个董大郎麾下部将滚得浑身同样都是泥水,从一处土堆上面奔下,对着底下民夫大喊:“谁跟俺走?补进军中,一天两餐!
打下易州,还有犒赏!”
被折磨得已经麻木的百姓们多是冷漠的听着,他们已经没有半分精力做出反应,只是在挣命而已。
就算不出声应募,真到了攻城的时候,还不是要他们推拉攻具,填城壕,甚至用血去涂城墙?
有些还有点气力的精壮汉子,却抢上前去。
他们多少怀着一点指望,补了常胜军,也许待遇会好些,有更多机会活下来!
那军官对涌过来的汉子捏捏敲敲,能扛得住一拳的,只是一摆头:“站俺后头!
等会儿少不了你一块饼子!”
扛不住他拳头的,就被他一脚踢进泥水当中:“一钱汉,命还不值一块饼子,死了也罢!”
雨雾泥水当中,这些民夫如鬼一般,就是这军官,又何尝还有多少人的模样?
退下来的人马,过了土堆,就摊手摊脚的躺在泥水当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再也没有挣扎起来的精力。
一个带队军官,脸上裹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伤布,露出的另外一只眼睛,也是红了,看看土堆上头,咬牙直奔上去。
这土堆上面,有着黑布张盖,满满的都是看起来营养良好的契丹奚人军官。
只是低声谈笑着看着这些汉儿军人民夫在泥水血腥当中挣扎,个个脸上都是轻描淡写的神情。
萧干就在张盖之下,坐在一个马扎上头,回头和侍立在身后的将领谈笑。
董大郎也侧身其间,他的人马死伤惨重,可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萧干问一句,他就恭谨的低声回答一句。
郭药师重伤之后,常胜军在涿州城下的最后抵抗,终于崩溃。
一部冒死断后,几乎全部伤亡殆尽,这才掩护着郭药师甄五臣他们逃走。
董大郎和契丹奚人骑兵联合,两天之内,直追到易州左近,看到他们逃进易州城!
萧干续发大军前进,他果然没有留在涿州,董大郎主力二三千人,也全部带了出来,还有千余新附的人马,加起来号称一万。
在涿州到易州的途中,萧干大张骑兵,将左近百姓全部征发随军,沿途村落城镇,全部焚烧。
原来还粗粗称得上乱世里头能稍保平安的涿易二州之地,一下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董大郎所部也未尝没有议论,萧干的确是履约没有插足许给董大郎的地盘,但是辽国似乎也不想要这块直面宋朝大军的涿易二州之地了。
似乎就想将其烧杀成白地,让宋军前进顾虑更大,让他们前进的步伐更缓——如果宋军打算北上的话。
可是有民才有土,北辽朝廷,还有多少地盘经得起这样烧杀?这位萧干大王,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就算将郭药师擒杀,易州肯定也平了。
他们这支换了主子的常胜军,守着这一块白地,到底还有什么能力替辽国屏障涿易二州?
可是到了此刻,董大郎所部也只有奋力向前。
契丹奚军,自然如萧言所料,不会在城墙底下填命。
董大郎所部和驱使的民夫,在将易州合围定了之后,数次扑城。
死伤枕藉。
易州守卒不到三千,城又低矮。
可是在甄五臣的拼力血战之下,一直打到天降暴雨,仍然攻之不下!
谁也不知道,在这易州城下,还要填多少性命。
而萧干大军,又能支撑他们多久!
那军官跑上来,侍立在萧干身后的契丹奚人军官人人变色。
他们常胜军都管董大郎侧身其间,都要加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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