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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欢的话有些莫名,阿笙听得懵懂,怀疑顾清欢是否生病了,或许她该问一下姑姑,她是否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但阿笙知道,向来无坚不摧的姑姑,在今日终于掀开了盔甲一角,顾清欢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日子经不起推敲。
今天凌晨,从医院回来,天色阴沉,我看着车镜里的自己,眼角竟已生出这么多的鱼尾纹。
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改变。
对你爷爷和奶奶,我心存内疚,我不是一个好女儿,这一生,我过得何其失败,仿佛每个毛孔里都装满了罪恶,但是阿笙……”
顾清欢看着阿笙,眼眸温柔:“没有人天生喜欢当坏人。”
天有点阴,风很凉,阿笙看着顾清欢,看她如何痴言痴语,看她如何不痛不痒的说着冰冷的话语。
她姑姑就像是一条常年被封冻,进行冬眠的蛇,就算心情再如何糟糕,也无法触摸心中的那份柔软。
足够冷漠的人,不贪婪温暖,阿笙在姑姑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情绪。
她忽然意识到,姑姑内心深处一定饱经伤痛,这份伤痛淹没了她所有的喜悲,所以才能在经年累月中如此苛待自己。
姑姑说:“阿笙,因为我,让你在学校饱受排挤,我感到很抱歉。”
阿笙微愣,随即恢复如常:“没有,没有人排挤我。”
“那次我去学校找你,无意中听到学生在说你,在说我,我一个中年女人躲在洗手间里,竟然不敢出来。
我始终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那一刻,我心存愧疚。
我去宿舍楼看你,见你形单影只,独来独往,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在国内,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为了你好,我应该疏远你,但阿笙……姑姑不舍,偶尔见见,可就连偶尔,也总能让你见到我最狼狈的那一面。”
说这话的女人,微笑着,笑声却是那么难听:“别再跟姑姑联系了,就当是我求你了。”
阿笙扯着顾清欢的衣摆,眸色潮湿,她轻声说:“奶奶活着的时候,一直牵挂着你,她死了,我替她继续牵挂你。
姑姑,我不让你一个人,国内至少还有我为你养老送终……”
顾清欢背对着阿笙,死死咬着唇,有温热的液体划过眼眶,但却一寸寸的掰开阿笙的手,忍着喉间哭声,“我睡了,你自便。”
阿笙看着顾清欢的背影,想试着微笑,嘴角却无法拉扯出微笑的弧度。
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的呢?爱情死在了顾清欢的身体里,唯一能支撑她活着的,只有亲情了,如果有一天亲情永断,她只怕连清淡的欢愉也没有了。
韩家雕花大门“吱呀”
一声被冯妈推开。
她送阿笙离开。
阿笙走得艰难,每一步仿佛都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泪眼中,路况幻影多重,脚踩空,险些跌倒,却有一双手臂牢牢搂住了她。
入目,是陆子初冷峻的脸,他在这里似乎等了很久。
不愿让他看到她眼角的泪光,并不避讳冯妈,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
“阿笙……”
陆子初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将语言化成了举动,抱着她,轻拍她的背:“要回去吗?”
“嗯。”
冯妈站在门口,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子初和阿笙,他们这是……
回到望江苑,阿笙说要回房间午睡,陆子初也没多说,纵容放行。
午饭做好,去卧室叫她,就看到原本该午睡的某人正在收拾行李。
陆子初止步,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
随着年龄增长,阿笙眸子越发温和坦然,05年夏末,终于在成长中迎来了破茧成蝶。
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她的好,他并不是毫无反应的,之前没感觉,是因为他对自己有自信,但现在,出现了一个太过优秀出色的韩愈,无疑内心深处他是焦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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