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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静,这个时候,哪怕是动一动,都没有人敢。
不多时,西鲁克氏掀帘子出来,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把帘子挑开。
西鲁克氏脸色苍白,步子却比方才进屋时踏实了不少,只是她浑身好像脱力了一般,沉甸甸的。
身旁有丫鬟上去搀扶,竹箢也忙走上前去。
西鲁克氏见竹箢过来,轻声道:“进去和你福伯伯说几句话吧。”
不知道为什么,竹箢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可很快的,她胡乱用指尖将泪水擦掉,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道:“那伯母您歇歇,箢儿去陪福伯伯说几句话,晚些时候,箢儿还要同伯伯、伯母用饭呢,伯母才答应了请箢儿吃裕亲王府最有名的金玉饽饽的。”
见竹箢宽慰自己,西鲁克氏也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馋嘴的丫头,去吧,少不得你这一顿的。”
竹箢努力漾出一个笑容,转身进了里间。
屋里的气息沉重极了,不知是药味重,还是因着福全的缠绵病榻。
竹箢胸口中突然聚起很多气,她直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霎时,晨间的清新与葵花的甘甜气息争先恐后地涌进屋中。
坐到福全床边时,福全已然有些昏迷了,他嘴里不停念着什么,竹箢听不大清,只恍惚有个“梅”
字,他竟爱梅至如斯地步么?
竹箢双手握住福全的一只手,小声唤道:“福伯伯,福伯伯,您醒醒,箢儿来了,你睁开眼来瞧瞧。”
恍惚有一瞬,福全睁开了眼,可竹箢再欲分辨时,福全却依旧是方才的模样,哪里有转醒的迹象?竹箢不甘心,她一遍遍轻声唤着,努力握紧福全的手,企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梅儿~”
终于,竹箢听清,他似乎在唤一个女子,一个唤作“梅儿”
的女子。
福全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竹箢好像听见些什么,可又模模糊糊分辨不出,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些东西,可再要探究下去时,那些信息又不见了。
突然,裕亲王挣扎起来,竹箢一惊,不知他要做什么,小声唤道:“福伯伯,福伯伯,您想做什么?还是想要什么东西?”
福全似乎听不到她的话,只挣扎着,挥动着手臂。
就在竹箢想要喊人进来时,“咚”
地一声,一卷画轴滚落在地。
竹箢俯身拾起,犹疑了片刻,展开来。
这是一幅很普通的寒梅图,竹箢的水墨画并不好,但也认得出这幅寒梅图并非什么名作,只是瞧那娟秀的笔触,似乎是一个女子的笔墨,也许就是方才裕亲王口中声声唤着的“梅儿”
,那么,那个梅儿,又在哪里呢?
竹箢正思索着,一旁裕亲王见画轴展开,伸手过来,眼中眸光尽闪,似乎恢复了许多力气。
竹箢忙将画轴卷好放在裕亲王怀里,道:“福伯伯是想见这作画之人吗?”
福全重重点头,可旋即,他却好似想到什么,轻摇着头躺下,双眼紧阖,一行清泪却已自眼角滑下。
竹箢从未见过裕亲王掉泪,这样一个半生戎马的汉子,这样一个温和儒雅的男子,竟然在这一刻涕泪纵横,情难自已。
竹箢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漱漱地掉落下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纵然只有那么一瞬,可偏她眼力好,就是瞧见了,裕亲王那一眼,短促却坚定的,望向的方向,是——皇宫!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良妃娘娘真正爱的,不是康熙,而是裕亲王?竹箢觉得这一切好混乱,她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必然也是一段盘根错节、纷繁杂乱的情。
感觉裕亲王放了什么东西在自己手里,竹箢摊开手掌——半截莹白的玉镯,断口处还带着殷色,一丝丝,沁入玉石之中,分外鬼魅艳丽。
“毁了。”
终究,裕亲王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再没了说话的力气。
竹箢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时冷时热,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这半方玉镯,连带那缕缕血丝……
竹箢“唰”
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跑出了屋子,她顾不得外屋那一众的目光,或疑惑,或惊恐,或伤心,她只是不停地跑着,甩开身后的呼喊声,她不停地跑向一间屋子,“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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