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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锦衣少年,方小商给陈安之的感觉却与洛三千不同,后者笑里藏刀让陈安之有些反感,方小商的笑容总让人觉得这位少年是不是少了根筋,但总叫人没办法讨厌起来,在陈安之眼中,这才是少年应有的笑容,纯净,不带有一丝杂念。
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心思城府没有长进,看人这一方面,还是有些准的。
陈安之自然不会把心思跟方小商多说,略一沉默,背手于身后,抬头看林稍新叶,然后继续往前走。
春日景暖,天高云淡令人心旷神怡,开春的生意点点缀满山腰,草木挂绿,像是欲遮还羞的少女,昨夜里降下的雨珠挂在叶尖,压完了娇嫩的腰肢。
方小商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竟然无由生出一丝难以形容的感觉,在褐色与挂绿的山间,在生机勃发鸟兽啼叫的天地,却总显得有些孤寂。
陈安之平静在山间漫步,所走之路,渐渐偏僻,杂草灌木丛生,干枯的老枝,新吐的嫩芽,没过小腿,他罕见地放松心神去欣赏美景,不再像以往那般心中有莫名的急切渴望,无论是新愁还是旧恨,暂时都被放在一旁,这短短的山路,成为他这些日子里,最平静惬意的。
方小商在后面慢慢跟着,虽出生在世家大族,但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路上崎岖,障碍颇多,有尖锐的枯枝挂着精美衣物,挑出细绒也不埋怨,一言不发跟着陈安之往前走。
年近十六的少年,四岁便被送入书院读书修行,衣食住行皆有下人打理,没有机会好好生活,书院所在山中灵气旺盛,植被常年旺盛,也没怎么见过这番景色,此时,竟也跟着陈安之放松下来。
方小商走到陈安之身旁并肩而行,突然想到什么,询问道:“说起来,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陈安之看着远方,“陈安之,平安的安,之所以的之。”
方小商没加思索,脱口而出道:“好土的名字。”
话刚出口,赶忙闭嘴,心虚地瞅了男子一眼。
陈安之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一个更土的名字,偏偏三州五地的人还特别崇敬那个名字,他微微侧脸,他稍微收起心神,严肃下来,在一处四周被参天大树围着的空地停了下来。
这里距离红栏镇有十几里的距离,位于山谷密林中,古木拔地而起,将正中间方圆三丈的草地遮盖的很隐蔽,可以说人迹罕见。
方小商听到陈安之说要杀人的时候,只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可这条山路越走也就越偏僻,甚至最后已没有路,只能趟草而行,他才渐渐明白,陈安之没有再开玩笑,他是真的要杀人,如此一想,方小商肠子都悔青了,喉结滚动,萌生退却的心思,下意识后退,不过又像是有些犹豫,也只是一步。
陈安之没在意方小商的纠结,视线往后方瞥了一眼,这动作很细微,目光落在斜后方,寒冷在眸中一闪而逝。
他以心湖声轻问摘叶,“多远距离?”
短暂的沉默后,摘叶的声音响起,“距离最近的是位凝一魂的家伙,右后大约十丈距离,停下了。”
陈安之点点头说道:“帮我设下障眼法。”
“本少爷是名剑,可不是你的下人,居然要本少爷做这种零碎事。”
摘叶虽有不满,但还是嘟囔着如实照做。
随着话音落定,障眼法施展开来,此地的怪异之处也随之显露出来,有大小不一的三块青石,坐落在荒草丛中,分别位于正北,正南,正东三个方向,只是不知为何,偏偏正西方没有青石,显得有些突兀。
陈安之略作思索,抬头看向踌躇不安的方小商,轻笑道:“害怕了?”
方小商如实点点头,悄然吞了口唾沫,“有一点,我还以为你之前是在跟我开玩笑。”
陈安之笑了笑,将背后的摘叶剑摘下来放在位于正北的石头上,接下来依次将腰间刀剑摆放在其余两块青石上,剑尖对准正中心,若是从上往下细看,可以看出三块青石所处正好构成一个三角,而剑尖所指,正是三角的中心。
做罢这些事,陈安之走过去,看了看方小商问道:“先前我问过你那个问题,你有答案吗?”
方小商不谙世事,那里能说出一二三四,当下只能无奈摇头。
陈安之笑道:“修行大道之上,无论你是圣人还是尘心,皆是蝼蚁,按理来说只有搀扶着往前走,才能走得更远,但总有些人居心叵测,总想从其他人身上得到点什么,所以这些人总该付出些什么,虽然不痛不痒,但这就像手指上扎了根刺,虽然不疼不痒的,但就是让他们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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