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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推金山、倒玉柱,在雪地中扑通跪倒:“爹爹,娘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密室中,一灯如豆。
桌上幽暗的灯火,随着室中众人呼吸说话而闪烁不定。
投在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扭曲着,如同一头头凶戾的鬼怪,正欲择人而噬。
陈举的长子陈缉围桌而坐,继承了陈举慈眉顺目的一张脸如今狰狞扭曲,脸上的神情也与鬼怪无甚差别,“韩贼的父母回来了?黄大!
黄二!
你们几个废物就干看着,一路追在后面?”
虽然声音里全是怒意,但音量还是被陈缉尽力压得很低。
黄德用的两个儿子脸色有些难看,陈举都要死了,陈家也完了,陈缉仍把他们两兄弟呼来喝去,当下人看待。
要知道,他们的杀父仇人虽是韩冈没错,但直接逼死黄德用的,却还是不念旧情的陈举。
只不过,如今都是一条绳拴的蚂蚱,同是被绘影海捕的通缉要犯,须得互相看顾,不好直接翻脸。
他为自己辩解着,“韩三派去接他父母的伴当可是城南纸马赵家的大哥!
一身的好武艺!
还没从军前,城南厢的地痞泼皮都给他打遍了,谁敢招惹他?”
“我难道不知赵隆那厮是谁?要你多口?他武艺再高,也不过就一个人!”
黄二帮着哥哥说话:“不止赵隆,还有一个,是韩家的亲戚。
那厮警醒得很,不是个好招惹的。
俺们跟了一路,都没找到机会,几次差点被他给看破。
赵隆过去又跟俺们打过不少交道,一上前就会给他看出破绽。
这两个人押着车子,夜里住的又是驿馆,急切间下不得手。”
黄大跟着道:“强行动手,俺们也怕打草惊蛇。
失了风,让韩贼提防起来,以后怎么下手?”
陈缉沉默下去。
在座的都是陈举余党,在秦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想到转眼就成了逃犯。
好不容易才逃过了缉捕,在秦州城外的找到了这个还算安全的落脚地。
若说他们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自然只有仍然活蹦乱跳的韩冈!
陈缉憋得胸闷,最后发着狠,“……等过两日过山风来了,一气灭了韩贼他满门!”
大宋天下自开国以来都不太平,王小波、李顺之辈,层出不穷。
尽管大的反叛,自贝州王则之乱后,便再无一见。
朝廷每逢灾荒便从灾民中收精壮为兵的政策,从根子上断绝了人数上千上万、席卷多州多路的叛乱。
但自与西夏开战之后,疯狂增加的军费,以及大幅增长的官员数量,逼使官府收取更多的税赋。
沉重的税赋负担让农民们无法承受,因而弃家逃亡的百姓、落草为寇的流民,二十多年里却变得越来越多。
七八人,十几人,小股的强贼按欧阳修奏章里的说法是‘一伙强如一伙’,甚至有的在光天化日下横行道左,劫掠民家,让地方州县焦头烂额。
而那等挥起锄头种地,拿起刀来抢劫的业余强盗,更是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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