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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涣思绪被拉回,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掀开车帘,神色如常地下了马车。
苏羡自然地搭上他站在一旁伸出的手臂,轻巧走了下来,理了理衣裙。
阳光下,她的面容更显白皙透亮,微眯着眼笑望向他。
有一缕在车上被撞散的发丝落在她肩上,他下意识伸出手,在空中停滞了两秒,终究还是选择上前为她别在耳后。
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在他的手离开后也摸上耳侧那束调皮的发丝,将谢意藏在了笑容中,二人颇为默契地走向进门的方向。
苏昌辅板着脸坐在正厅,坐在身旁的苏夫人倒是一团和气,见她们进来,慈眉善目地起身相迎。
“阿娘,阿爹。”
苏羡小跑着上前,语气亲昵。
在她嫁入江家之前,为了更好地扮演书香世家之女,曾按照组织安排,先在苏府学了一个月的诗书礼仪。
那时几乎日日与苏家夫妇见面,二人待人和善,彼此也有几分熟悉。
“感觉吃胖了些。”
苏夫人握着她的手,眼神中满是慈爱的上下打量着她,“很好,看来他将你照顾得不错。”
苏羡露出小女儿被亲人逗弄后略带娇羞的神态,与苏夫人说笑着。
四个人里三个演员,苏羡内心嘀咕,随着苏夫人往屋里走去,看见苏昌辅严肃的脸,暗自发笑。
虽说一个月的相处让他们算不上多亲近,不过为了预防今日这般情形,三人早已提前排练过母慈子孝的场景。
至于苏昌辅,他选择的身份是沉默寡言的严父。
其实他最喜欢捧着个酒碗,放荡不羁地随意找处地方一坐,就开始谈天说地。
但在外人前,他的人设是性子孤傲清高,少与人往来的臭脾气名士,大家都知他只与自己看得上眼的文人雅士往来,面对权势也一视同仁。
据他自己酒后所吐的真言,这是因为他本也不是个腹有诗书的人,为了维持好上面交待的身份,只好时刻板着脸给自己充些底气,靠着话少和避免社交来降低暴露风险。
喝到了这个程度,下一刻他就要感叹自己被这个身份绑架了二十年,将在不远处注意着动静的苏夫人吸引过来。
一向待人和善的苏夫人在这种时候,什么都不会说,而是干脆利落地在他头上拍上不轻不重的一掌,手动禁言。
苏羡想起那个场景,脸上的笑意就更深几分。
她眨巴着眼睛:“阿爹若能笑一笑,我可有好东西给你。”
苏昌辅将两只眼睛一瞪,字正腔圆吐出四个字:“没大没小。”
想了片刻,又蹦出四个字:“缺乏管教。”
她依旧笑嘻嘻,转身向着乖乖跟在身后的江涣道:“夫君,晚些时候我们一起把那坛桑洛酒喝了,不给我阿爹留。”
苏昌辅本就端着的身子又坐直了几度,差点没压住往起飞的嘴角,看向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把酒留下”
的信息,嘴上却是重重哼出一口气,胡子都吹起几根。
她知道他要搜肠刮肚维持人设不容易,也不再逗他,将梅香竹影手中的纸包接过,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点心。
“阿娘挨个尝尝,都好吃极了。”
苏夫人笑得眉开眼笑,满意地拍着她的手,场景真有几分其乐融融。
待终于放开了苏羡的手,苏羡和江涣才落了座,话题逐渐转移到江涣身上去。
江涣本就是儒雅知礼的人,此时的表现更是可谓乖巧,不论是臭脸的苏昌辅,还是和善的苏夫人,聊些什么话题都能从善如流的对答,将二人哄得很是高兴。
午膳时,江涣更是殷勤地揽下了添酒的差事,苏昌辅杯中酒刚空,江涣便又为其满上,还不忘奉承两句:“岳丈大人真是好酒量。”
苏昌辅虽依旧刻意压制着自己开口的冲动,但面上已是由阴转晴,饮下又一杯甘露,摇头晃脑道:“桑落气薰珠翠暖,柘枝声引莞弦高。”
苏羡有些惊奇,苏昌辅竟还能应景咏出这样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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