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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你在怕我,对不对?”
她的声音还是很平和轻柔,像是怕惊扰了她似的,可眼神说不出的阴郁,芸娘下意识的想摇头,然而没动,心悸慑住了她,她只是无声的、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仿佛明白、又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变脸。
祈云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又笑了笑,依旧还是纨绔调戏良家的姿态、语调:低头,快要贴上她的眉眼,声音更低,似乎在*,“我就这么可怕?嗯?”
女子的声音再低调,也带着一股轻柔,可芸娘莫名从这轻柔的调调里听出了肃杀冷凝的气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说什么都感觉多余。
说到底,她对她再欢喜,也心里有了芥蒂,与其说“怕”
,不与说“惧”
——太过聪明、算计太尽的人,她害怕。
“也许吧。”
她说,忽然不想再为自己、为她找任何理由。
呵,今上的爱女,享受辽阔封地的亲王,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谁不怕?
“抱着敬畏之心仰视你,这不是很好很理所当然吗?”
她说。
压下了心慌,装作淡然淡淡地说。
祈云愕然的看着她,像是惊诧的她毫不辩驳的爽脆承认,然后又被她的说话惊愕,她看着她,她神色淡然,似乎对她的咄咄逼人不为所动,甚至是轻蔑鄙夷。
她忽然泄了气,垂下了手,颓然的坐在她身侧,“我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不需要我敬畏你,还是不需要我仰视你?可是,我们的身份必然注定了我们的差距,我敬畏、仰视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为什么对我别扭?”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乌黑发丝遮掩了脸上的表情,祈云愣愣的看着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北平王府里她骄傲又冷漠地冷笑怒骂众人,眼神是全然的轻蔑——
她慢慢的低下了头,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过。
“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是哪样?她就不信她浴血沙场的人会这么天真,难不成,她们还能平起平坐?
祈云抬头看着她,眼里有一种她陌生的情感,然后,她撇开了头,翻到了她的另一边,“你再睡一会。
我起床了。”
说完就要扭身下床。
她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祈云回头——
她想说什么,却又慌乱得说不出,总觉得,仿佛错过了什么,那是很重要的事。
祈云等了一会,见她不作声就下床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呢?”
她吞口水,看着纱帐外的人,终于问了出来。
她回身,挑眉,仿佛在说:我不是说了?我想你留下陪伴我啊。
芸娘无言。
祈云出了内室,唤了门外值班的丫鬟上水洗漱,然后去了小院训练了。
芸娘凝神,仿佛能听到小院呼呼的拳声和剑声——其实什么也听不见。
她盯着昏暗的床顶,仿佛回到了当初鞑靼攻城解困后第一次睡在床上的时候,恐惧、不安、害怕、难过、慌张、颤抖、惊怵、草木皆兵......她想祈云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而她......
又想从祈云那里得到什么?
她一动不动,任凭脑海东奔西腾、马乱兵慌,直到仿佛听到祈云吩咐丫鬟去准备谁要沐浴清洗,她才起了来。
祈云在侧间的浴房洗去一身汗气,披着一头散落青丝出来的时候,看见芸娘已经起来,穿了一袭素白的衫裙坐在窗边的妆台让梳头的媳妇子梳头,雪白的脸上,眼底下一抹暗青——岂止是惊醒,分明是一宿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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