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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萤灯微弱的暖黄色跃动。
屋内,已经熄灯陷入黑暗的床帐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苏姐姐,你睡了吗?”
“怎么,你有心事睡不着?”
早就听到沈时溪在一旁辗转反侧许久,苏羡问道。
沈时溪一个骨碌翻过来,撑起身子看向苏羡:“嗯,我有些害怕。”
“还担心我会趁你睡着,把你一个人扔这里偷偷跑掉?”
“不是啦,”
沈时溪罕见地说话吞吞吐吐,“我是害怕回去……倒也不是担心受罚什么的,我没怎么和爹娘分开过,还挺想他们。
只是觉得就这样回去后,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切还是老样子,我便是白跑出来一遭。”
苏羡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其实,”
沈时溪咬了咬嘴唇,“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我,是因为从家溜出来时特意让他看到,一路上也留了尾巴。”
沈时溪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两个人却都很清楚她在说谁。
“你离家出走也是为了他吧。
这么喜欢他,怎么还一见面就要吵架?”
不知是否因为月华温润,少女看起来也比白日里沉静,她露出一个不大由衷的笑:“我们以前不这样的。”
沈时溪第一次见凌昀是在十年前。
一日阿爹突然将人领回来,这个仿若从天而降的少年从此便在家中长住。
起初她不喜欢他的出现,这个热情讨巧又乖顺知礼的家伙分走了阿爹很多关注。
于是她总是又哭又闹,试图抢回来所有阿爹给他的东西。
他总是会笑着把那些塞进她手里,说:“妹妹喜欢拿去便是。”
爹娘便会笑着说她被娇纵坏了,转头便会塞给他更多更好的东西。
阿爹私下同她说,凌昀是故人之子,要她不要待他那样无礼。
她却想起府中下人讨论的闲话:“该不会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不然怎么对他那么好。”
沈时溪想,他们猜的大约是真的,不然怎么待他比她这个亲生的还要好。
阿爹还在骗她,说什么两家是过命的交情。
她那时不懂什么过命的交情,只是对他的恶劣变本加厉。
即便她一日比一日过分,凌昀从来也是让着她,直到她去抢他的玉佩,他说,抱歉,妹妹,这个真的不能给你。
第一次吃瘪的沈时溪气冲冲离开家去找好友,他们带她去冰钓,却不想她掉进了冰窟窿里。
冬日里刺骨的水迅速浸湿身上厚重的棉衣,带着她沉沉地往下坠去。
四肢抓不到着力点,恐慌就如同四周紧紧包裹着她的水无孔不入,那瞬间她连求救声都发不出来。
在她隐约理解死亡的时刻,凌昀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再醒来时,是阿娘坐在床边,抱着她又哭又笑,时而还要骂她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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