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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日早上下了场大雨,谢琬被雷声惊醒,索性上抱厦里看起了书。
外面雨淅淅沥沥地,打得天井里一树残梅全都没入了泥泞。
花瓣漂在水池面上,像汪洋里的小舟一样颠簸不安。
芭蕉树的叶子也顺着脉络被打裂了,像老奶奶手中一把把早已用旧的蒲扇。
一切看起来都透着股别样的凌乱。
天色渐亮的时候,她熄了案头的灯。
玉雪正好端着小灶上熬好的粳米粥走进来,虽然走的廊下,但衣袖头发上还是溅了层细密的雨粉,连屋里空气也润润地,略微带了点早春的气息。
玉雪掩了窗,才要回身来,天井那头却又传来吧嗒吧嗒一连串的雨点声。
她复又把窗门推开,只见王氏身边的小丫鬟月菱与玉芳一道执着伞走进来,檐下的雨滴落到伞面上,溅出的水花飘出两三尺远。
到了廊下,玉芳隔着窗户说道:“太太屋里来人,请咱们姑娘过正院吃早饭。”
玉雪绕出门外,瞧了眼月菱濡湿的裤脚,蹙眉道:“这么大雨,在房里吃不是一样么?”
月菱垂头道:“这个不清楚,太太只交代让我把三姑娘请过去。”
玉雪咬唇站了会儿,回转身进屋。
谢琬已经听见了。
她虽然不稀罕这份看重,可是王氏既然明知下大雨也要叫她过去吃这顿早饭,自然已经准备了许多种办法在等着请她,她就是磨蹭,最后也还是得去。
何况,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她从书案后爬起来,“我的木屐呢?”
玉雪不但给她穿好了木屐,还披上了蓑衣,戴上了笠帽。
可是即使是这样,到达正院时裤腿还是湿了一截,一双鞋也透着冰凉了。
好在玉雪早准备好了干爽的鞋袜带过来,先在门外让玉芳挡着把鞋袜换了,才又进门。
花厅里不但王氏在,阮氏也在,更让人纳闷的是,谢启功坐在上首,面色十分不豫。
谢琬像往常一样上前甜甜地跟王氏请安,又规矩地朝谢启功行礼。
然后她冲阮氏点点头,坐在了平日坐的小锦杌上。
突然,谢启功身旁的几案被他拍得跳起来,“你捅出这么大篓子,还有脸坐?!”
原来是鸿门宴。
谢琬默了默,缓缓站起来,“不知道老爷说的篓子是什么?”
谢启功指着她,似乎气不打一处来。
王氏连忙劝道:“老爷有话慢慢说,琬姐儿还小,莫要吓着了她。”
一面看向谢琬,又叹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顽劣呢?我问你,那曾经在黄石镇给你们当过差的李二顺,是不是你打的?”
李二顺……“是我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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