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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鳌嘿嘿笑,顿了顿冲昌东挑大拇指:“开铁皮车的,果然不简单,知道这事的,都是人上人。”
他轻蔑地朝别桌的人扫了几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那些小老百姓,哪会知道皮影队这事啊,出关一步血流干,没错,人是出不去,自古以来,出来进去的都是皮影队……”
明白了,皮影棺里装的,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皮影人,九人一组,踩开一条联通关内关外的步道。
叶流西笑了笑:“我有点想不明白啊……”
口罩堵着她的鼻子,说话的声音有点嗡嗡的:“汉武帝费那么大劲,把人送进来,大门一锁得了呗,何苦还留条通道,允许皮影人进进出出的。”
李金鳌冷笑一声:“这就是汉武帝的聪明之处了。”
“当时的玉门关内,那叫绝境,方士、羽林卫、妖鬼、罪犯,都送进来,前两类人有本事,后两类人有反心。
我问你,对圣上效忠能管用几年?这些人要是联手反了怎么办?皇帝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最高明的法子,是让你心甘情愿守在这。”
“开了这条道,等于是允许你称王,环境虽然恶劣点,但是奴仆、封地、钱都有了,不耽误享受关外的新兴玩乐,还没人管,也不受法令约束,搁着你,你会不乐意?”
“至于为什么能进出的是皮影人,一来皇帝念李夫人的情,二来玉门关是人不能出、妖不能出,皮影人非人非妖,能行人事,却不会兴妖孽,最合适不过了。”
叶流西当然没见识过李少翁的皮影术,但能让汉武帝感动到泣下,而且瞒过了有生意往来的历代商户,应该是真的跟人相差无几。
她拍拍桌子:“看我。”
李金鳌莫名其妙。
叶流西说:“不觉得我像个皮影人吗?”
李金鳌笑呛了酒:“皮影人和人,是不好分辨,但不是不能分辨:它们不吃不喝都没关系,破了皮不流血,被火烧也不嫌疼,烧着的味儿像是烧毛发,你是皮影人?我说的这几项,你都试试看好了。”
叶流西松了口气。
她还真不想自己是皮影人,到时候和那么多人挤一个皮影棺,怪不体面的。
丁柳估摸着酒已经劝得差不多了,生怕他说着说着一头栽倒,赶紧把关键的先提出来问:“哎,鳌叔,老说皮影队皮影队,它们从哪出关的啊?”
她关心门到底在哪。
李金鳌嘟嚷:“这种大秘密,哪是我能知道的……”
不知道啊,丁柳泄了气,再问时就有点恹恹的了:“那你这是,准备往哪去啊?”
李金鳌舌头已经撸不利索了,啪啪两下子拍在腰间倒吊的那只公鸡身上:“去……小扬州,听说有人在那……作乱,身为方士……之后,要抓住机会,出人……头地,我这只鸡,不是普通……鸡,神勇无比……”
酒劲上头,终于一头栽倒,趴在杯盘之上,兀自舒服地舔了舔嘴唇:“神勇……不可多得……”
叶流西盯住那只鸡看。
也是巧了,那只鸡又在掀眼皮,眼珠子正慢慢往她这边转……
叶流西一拍桌子:“再看,我把你眼珠子转出来!”
那只鸡倏地闭上了眼睛。
***
前台女人带了人来,把烂醉如泥的李金鳌搬回房。
看看时间,距离熄灯不到一个小时,难得到了一个可以洗澡的地方,没人愿意错过,昌东安排了一下,大家分批去洗,原则是最好不要有人落单,房间里同一时间至少留两个人,洗得最晚的那两个,也尽量结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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