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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别了我的亲人别了我的祖国（第2页）

出了设计部，此时公司也差不多下班了，考察这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去李莉办公室接她下班，开车直接去西餐厅准备进行烛光晚餐。

八十年代中后期，在燕京，羊城鹏城，这种大城市里，很多不伦不类的西餐厅悄悄地在城市里开了起来，1983年马克西姆餐厅开业的时候，甚至还上过新闻联播，一个月几十元工资的年代，在西餐厅喝一杯咖啡就得要五块钱，还得百分之十服务费，这种逼格正是很多国人需要的，特别在八九十年代，大家崇洋媚外最严重的年代，能带妹子进西餐厅吃一顿，这肯定比在大众电影院花两毛钱买一张电影票有逼格多了。

张浩初自然追求的不是逼格，而是为了浪漫，自从他感觉这段时间，和李莉的关系越来越平淡的时候，他很快找到原因，自己生活中缺少激情呀，自己心理年龄本来就已经五十了，很多刺激的事情和动作也做不出来呀，所以很习惯平淡的生活，李莉也很享受这种平淡，渐渐被张浩初同化了，这在张浩初看来，是绝对不行的。

自己还年轻呀，才十七岁，如果按这样发展下去，是不是二十岁就和李莉的关系进入分床睡的阶段了？二十二岁就到无性生活阶段了？

想想就太可怕了，所以张浩初赶忙进行补救，这个年代，在女孩子眼中，两人在钢琴声的音乐中，点上蜡烛，吃着西餐，这不就是梦幻中的样子吗？

张浩初到了这个叫莫西亚西餐厅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张浩初选择这个餐厅是因为上次来吃过一次，发现上次并没有多少顾客，味道还行，价格也很贵，显然老板不会做生意，恰恰是这种店铺，张浩初反而更喜欢，安静，而且享受的服务也不会打折扣，本以为今天也会如此，结果来了后才发现，西餐厅门口一辆辆汽车全停满了。

这啥情况？

张浩初带着李莉下车，进了西餐厅才发现门口招牌上写着，西餐自助餐，男68一位，女58一位。

“这老板也是一个人才，见没什么生意，把这好好的西餐厅变成西餐自助餐了，既然已经来了，自然也就这样了！”

好好的烛光晚餐最后变成两人端着大盘子，和一群年轻人在抢牛排，画面有些滑稽。

这个年代五六十块钱一人的自助餐，相当于刚进入社会年轻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就算高干家庭也得半个月工资了，但是这都不算啥，看着人流如织的场面就知道了，这个年代，不缺有钱人，更加不缺辛辛苦苦节省一个月，最后带女朋友来吃上一顿，下一顿就得连续吃一个月食堂的年轻情侣了。

这些年轻人如果是正常点菜，肯定也会斯斯文文，点一两份尝尝鲜，但是这是自助餐，能管吃饱呀，这对于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必须吃回本，所以就出现张浩初带着李莉和一群年轻人端着盘子，站在烤牛排的地方等着排队抢牛排的画面了。

这顿饭，尽管两人都吃饱了，可张浩初心里总感觉有点隔阂，这家店已经进了他的黑名单了。

好在，酒足饭饱，思快乐，这一晚，张浩初感觉又回到年轻时候的冲劲了。

不管是在哪个时代，时间只会往前走，悄悄地不会停下脚步。

七月中旬，张浩初带着李莉，开着车，两人在粤省境内，游玩了几天，这个年代，治安环境不好，所以也只能在附近玩玩了，另外主要这个年代国内旅游业才刚刚起步阶段，如果这个时候去三亚玩，估计就只能坐着几条小木船去看海了。

回到公司已经是七月底了，世界杯也正式结束了，世界杯主题的T恤热度也渐渐消散了，七月莉浩的销量也渐渐进入平稳期，但是也突破三百万件的销量，到八月份，估计销量会迅速回落至两百万件以内，九月份进行夏秋交际的季节，销量会更加下滑，那时候只能靠秋装接上了，十月份销量就会缓缓上升，到十一月，十二月，进入冬装销售旺季。

今年莉浩服饰的成就已经超过张浩初的预料了，去年七月底，莉浩才刚刚走上正轨，还在为那二十万件彩色T恤发愁，今年光彩色T恤，销量就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万件了，世界杯主题系列的T恤销量超过三百万件，这还是其次，今年莉浩这个品牌，成功进入全国人民的视线中，不再是在羊城一地打闹了。

张浩初回到公司，第一时间，启动秋冬款的设计启动，并且在公司进行了秋冬款设计大赛，第一名奖金依然是十万人民币，第二名奖金为三万，而第十名奖金为一千，第一名和第十名奖金悬殊这么大，张浩初也是带着一点恶趣味的，这样大家才会去抢第一名。

张浩初这个计划一出，成功给设计部打了鸡血，里面的设计师这几天都疯狂了，各位设计师的脑洞大开，各种奇葩和一些天才的设计都一一出现，另外三个品牌的设计小组也正式成立，张浩初亲自设计了包括西服，妮子大衣，在内的二十多个款式，一九八六年的冬季，将是莉浩旗下，两个高档男女品牌正式首秀的日期，张浩初自然希望一炮打响，虽然这个年代国内高档消费才刚刚起步，但是让第一批国内有钱人成为莉浩服饰的忠实客户，这才是张浩初的计划。

正当张浩初为莉浩的秋冬款做准备的时候，一九八六年七月底，燕京城，酷暑的天气还没过去，但是某些人此时心却是冰火两重天，备受煎熬。

在某机场里，肖亮乔装打扮一番，提着一个手提箱，神情复杂，回头看了看这片生活二十六年的土地，他眼睛有些湿韵，他取下眼镜，轻轻地擦拭一下，再带起，别了，我的亲人，别了，我的祖国。

肖亮上了飞机，他小心翼翼把手提箱放在自己脚下，这这里面，放着一些资料和一些书籍，在书籍的夹层里，有一万美金，除了这些钱，肖亮还通过各种渠道把换来的接近五十万美金全部转移到第三方国家的银行里面了，能在不知不觉中，搞到这么多钱，他已经尽最大的能力了，为了等到这个护照和推荐信，他这半个月，最少花了一万多软妹币打点，前天才拿到手，今天他晚上他就已经决定离开了，因为再不离开，或许再也走不了。

飞机最终还是缓缓起飞，朝美利坚飞去，看到燕京城从视线中，慢慢变小，最后只能看到一些景点，再渐渐成了一团模糊的背景，肖亮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出来了，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对不起了，他在此时，觉得最对不起的，应该是家人了，他这一走，父亲还差两年就退休的机会或许彻底没了，还有三十三岁就正处级干部的哥哥，也或许会被牵连，可这一切，他不得不离开。

肖亮在父亲的书房里面，放了一封信，里面完完整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已经顾不得父亲会不会理解他了。

除了放在父亲书房里那封信，他还给黄鹤留了一封信，那封信被压在黄鹤最喜欢的金佛下面，金佛被放在保险箱里面，保险箱里还有其他贵重物品，肖亮一样都没拿，他始终内心还是觉得有些亏欠黄鹤。

至于那个保险箱钥匙，对于已经跟了黄鹤半年多的肖亮来说，黄鹤那点小心思肖亮早就发现了，黄鹤每次都把保险柜钥匙放在自己办公桌抽屉最里面一个文件夹里面，仿佛在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肖亮不但没动那尊金佛，就连里面的大团结和珠宝都没动，或许他已经能想象到，当黄鹤看完自己那封信后，那保险箱里面的东西，或许就是黄鹤最后跑路的资本了。

自己不拿那些东西，表示自己并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

肖亮的离开，对于此时摇摇欲坠的飞鹤集团来说，如同是压垮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肖亮作为第一张多米若骨牌很快引起连锁反应。

肖亮选择的是七月三十号这天晚上离开的，没有通知任何人，这天正是他主动调休的日子，在飞鹤公司里，没有引起任何风波，肖亮办公桌里面，一叠厚厚的报告整整齐齐放着，甚至有些报告还做了标记，这一切都在等待某人来的注意。

和往常一样，黄鹤依然是夜夜笙歌，此时的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危机，飞鹤集团在自己手上，发展如火如荼，以前身边那些需要仰望的人物，现在都得靠他发财。

就在半个月前，他和那名印尼珠宝商人正式签约，飞鹤珠宝公司正式成立，明面上的股份，飞鹤集团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印尼商人占股四十九，当然，背后的股份化分，自然不得而知了，公司号称注册资金一亿软妹币。

其中飞鹤以品牌和土地为资本入股，而印尼珠宝商人以一座号称预计能开采五千吨的印尼金矿入股，为了显示公司实力，印尼珠宝商愿意把公司五吨现货黄金存放进燕京某银行。

因为缺少资金，他们第一笔业务，并不是建立什么珠宝店，而是用飞鹤珠宝的名义向某银行贷款一亿软妹币，抵押物自然是存在银行的五吨黄金。

此时这个年代，黄金市场，实际上并没有对私人公司开放，真正开放已经是九十年代后的事情了，但是国家任何时候都缺少黄金，这是事实，这个年代的金价虽然不高，但是五吨黄金的价值在国际市场已经远远超过一亿软妹币了，何况这位印尼商人不止借助黄鹤的关系，还主动交好某些人，包括燕京某行长，经过数月的运作，这笔合作，随着和飞鹤集团的签约，正式开始。

第一期的二千万资金很快通过某银行，转入飞鹤珠宝公司账户，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正常，而肖亮的离开，飞鹤集团仿佛如同一艘风雨飘摇中的帆船，而肖亮只是这艘帆船下面的一块小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