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分身还只飞了一半距离,嫌疑人就问了大半,只剩下三个嫌疑人没问。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
李青山握紧拳头,忽有一只素手抓住他的拳头,细腻而温暖,是如心的手。
因为桌板的遮蔽,他这下意识的动作,瞒过旁人的视线,却瞒不过身旁的如心。
李青山心中一凛,转头望去,如心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其他所有人一样,关注着付青衿闻讯的结果,眼角余光,却投来一丝关切。
连绵成片的建筑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清河府在望,李青山的镜像分身,凝视着那片城郭,反而放慢了速度,收敛了气息,悄无声息的靠近。
已经太迟了……
付青衿问过倒数第二个嫌疑人,只剩下李青山一个。
李青山身上的嫌疑大增,百道炽热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
花承赞微微紧张,韩铁衣眉头紧锁,刘川风更是瞠目结舌,这些年中,李青山在百家经院中,所结交的,所认识的人,都投来担忧与关切的目光,还有无法消释的疑窦。
这时候再来破坏会盟,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李青山已做好了最坏打算,镜像分身是用来接应,只为制造出冲杀出去的一线生机。
“但愿我的判断是错的。”付青衿凝望李青山,隐隐发青的眸子,清明如水。
獬豸之角亮起微弱的光芒,李青山笑道:“此言不尽不实,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表现的一派坦然,但这一关是无法凭着演技渡过,对决开始。
付青衿左手紧握,延长而弯曲的獬豸之角,竖于二人之间。
恍惚间,头顶独角的獬豸神兽,就蹲伏在他们二人之间,像是威严的法官,准备做出最终的裁决。敌友,成败,甚至生死,都在这一言之间。
付青衿的右手,毫不掩饰的按住青墟剑。
李青山显得极为轻松,甚至没有站起来,一抬手做出“请”的姿态。
终于,付青衿又问出那个问过无数次的问题,那一天,那一刻,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李青山笑了一笑,嘴唇开合,在开口的瞬间,脑海中忽然一片混沌。
“我忘了!”
付青衿愣了一下,修士们露出不能置信的神sè,这个答案,无疑无法让任何人满意。
每个修士,在筑基之后,开辟识海,虽然不说过目不忘,但是思维记忆却远比常人要清晰的多,要回想什么事,还是想的起来的。
再说就算是凡人,也不至于连这么短时间的事都回忆不起来,总要有点印象,他竟坦然说忘了。
如果是平常的闻讯,基本可以确定李青山的嫌疑了。然而,付青衿望向手中的獬豸之角,獬豸角安安静静并不示jǐng。这就意味着李青山的忘,并非是托词,而是真的忘了。
李青山摊手道:“几个月前的事,谁还记得,大概是在修行吧!”
付青衿怎肯就此罢休,目光如剑,凝视了李青山的双眸,追问道:“那飞龙剑呢?你见过飞龙剑吗?不要含糊其辞,只用见过或没见过来回答我就够了。”
我见过!
李青山本能的这么肯定,他不但见过飞龙剑,还清楚的知道它的样式大小。
然后当他回溯记忆的时候,他的眼眸中忽有一丝迷茫闪过,那金光闪闪的飞龙剑,化为一团光雾弥散。
回忆告诉他的,是相反的答案,他非但没有见过飞龙剑,连“飞龙剑”这三个字,都是头一回听说——明明付青衿方才已经向别的修行者问了很多次了。
李青山只能如是回答:“没见过。”
獬豸之角,没有亮起光芒,那只獬豸神兽,似乎已经判定了李青山的清白,证明他与飞龙长老一事毫无关系。
付青衿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失望还是放心。
“难道我的推断是错的?拿到须弥指环的并非清河府的筑基修士,而且来自于其他地方,亦或者是那些夜游人。但夜游人又怎么会专门跑到地面上来开启须弥指环呢?”
不过世上之事,本就存在一切可能。
线索中断!付青衿亦不得不承认,在变幻莫测的世间万物面前,人的智慧是弱小无力的,除非是拥有天机长老那样的卜算之术,才能把握住一丝命运的轨迹。
柳长卿舒了口气,微笑道:“付道友,可满意吗?”
付青衿轻轻一叹,对李青山微微颔首:“看来我的推断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