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曜就是这样的人,他自幼小遭受的千般辱没,纵然成长于此,却是在他的观念里留下了扭曲而诡异的轨迹。
当南细细无意得知那天殿上那群阶下囚被全部秘密赐毒处死,留以全尸。她愤怒了,可当她走到门口,看到的却是那样一副画面——
明灯灼然,投在云绣屏障上,留下了一个人略显孤寂的身影。
倚靠在铺边床梁的花盛曜似乎觉得房间内太过明亮,支着单手捂住眉眼,墨发轻佻垂落,与床边纱影紫帘纠缠一起。
南细细这才看到他左手上拿着一枚花型红玉。
手指抚摸过玉上的精致纹络,花盛曜耳边垂落的几缕墨发遮挡住了他面上的表情。
“谁?”他转脸出声,犹带着未收起的猝不及防和立马泄出的浓重杀意。
南细细愕然,分明看到那异色双眸水波涌动,分外诱惑。
“怎么来了?”花盛曜已经走拢她身前,低头问道。
南细细一时语塞,就那么愣着。
他却坐在桌前,轻言道,“还习惯这里吗?”
“盛曜。为什么不放过他们?”
男子笑了,笑得妖魅动人,“留以全尸,已是我对这群人最大的放过。”
她一向伶牙俐齿,却在此时没法与面前之人陈词而辩。
隐南花家,有此六少盛曜,究竟是其幸,抑或不幸?
“小姐。”若儿愁眉苦脸的,“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刚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怎么,若儿不喜欢这里?”南细细也皱眉。
“倒不是这里不好,只是,这里似乎是不属于若儿的,若儿只喜欢自由点的生活。”
“是啊。”南细细赞许道,“自由,是这世上最美妙的所求了。”
思绪突得回到成婚那日。
她一身曳地红妆,再也没了镇定,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祁昱陌等会儿就要来接她入东宫。
怎么办?等他一进来先一棍敲晕他?
下药?
出针制住他的几大穴?
暴走的女子终于颓然坐在桌前。
门被轻轻推开,从未见过祁昱陌穿红色,今日这身将他衬得更加身姿挺拔,丰神俊逸。
两人对视无言,祁昱陌走到南细细身边。
“细细。今日很美。”
面前红装绝丽娇艳美人终于长大成人,即将成了她的妻,可是时候那恣意的眉眼间开始有了丝丝愁郁?
南细细头大的站立起来,仰起头认认真真道,“祁昱陌,我不要……”
祁昱陌嘴角勾出几许漫不经心的笑容,上前拥她入怀,悠悠叹气,“细细,听我说。”
南细细不知道他要干嘛,也不好乱动。
“母后从小就疼我。世人都道她一介妇人,却干涉朝政,事事当权。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不是还有父皇吗?她只是说,但愿今朝安生过,来世不投帝王家。她总是以为父皇不爱他,在宫里步步为营,千般算计。可那日我却懂了,父皇此生,最爱便是母后。爱到极致,才会这般纵容她吧。爱一个人人,或许不只是要她在身边吧,大概看到她平安喜乐,就是最幸之事了。”
南细细心里一动。
“所以,我放你走。”男子松手,决然转身不再看她。
“小陌……你……”南细细一时没转过头绪来。
祁昱陌哑然失笑,右手紧紧揪上胸口绣袍衣领,似乎用尽毕生力气。
“细细。不要让我后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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