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双手轻轻的,从他的后腰圈过去。
裴獗没有受到惊吓。
能在他的书房里来去自如的人,唯有她。
“南边没有消息,不踏实。”
冯蕴看一眼那舆图,眉头蹙了起来。
“我以为,陛下在忧心灾情。”
裴獗道:“灾是天意,防不住。祸是人为,不得不防……”
“很对。”
冯蕴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大兄去了那么久,也没有消息吗?”
“有。”裴獗道:“五日前。一切如常。”
按说,五日并不是太久,没有异常事情不再上报,也没有什么,不值得担忧。
但温行溯是一个行事谨慎的人,裴獗差他前往丹郡督军,那便是对齐军生出了防备之心,身为臣子,为消除君王的疑窦,每日一报也是应当。
冯蕴心里突了一下,抬眼看来。
“大兄该不会出事了吗?”
四目相对。
裴獗凝视她片刻,突然沉声。
“来人!”
侍卫即刻入内。
“属下在。”
裴獗道:“传缇骑司韦铮。”
侍从刚蹬蹬下去。
裴獗又冷声吩咐。
“召京中众臣,乾元殿议事。”
“喏。”
冯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裴獗稍作迟疑,“蕴娘在这里等我,还是想要去听听?”
冯蕴道:“我去检查瑞宝的课业吧。”
裴獗点点头,没多停留,径直去了大殿。
乾元殿的主殿十分宽敞,容纳上百人议事,不在话下。
寂静中,时间过得特别慢……
朝臣们陆续赶到乾元殿。
君臣肃穆,气氛低压异常。
约莫盏茶的工夫,韦铮才匆匆前来。
然而,他不是来领命的,而是报信的。
“陛下,缇骑司收到消息,南齐皇帝御驾亲征,率大军沿河西进,出淳宁,翻越重重山岭,攻打古邑县城……古邑、失守了。”
一句话犹如惊雷。
尚书令肝胆俱震,气不打一处来。
“齐国若动员五十万大军,必会有迹象可查。我朝养的斥候,全是傻子不成?为何会一无所知?”
众臣频频点头。
“古邑失守,温都督何在?”
都督的职务,便是都督诸军事。
朝臣的矛头自然而然指向了温行溯。
韦铮叹一声,视线里是龙椅上静静不语的皇帝。
“诸公有所不知,南齐军这次行事当真诡秘,缇骑司得到消息时,齐军已然兵抵古邑……不仅如此,他们早早就买通了古邑城的守将。守将阵前叛变,打开城门,有内贼接应,守军仓促应战,难以招架,短短一个时辰,古邑便沦陷了。要不是温都督反应及时,调集丹郡一带的南雍军兵马将齐军主力拦截在锁钥岭,形势更是不堪设想……”
调兵遣将是需要时间的。
温行溯能做的,已经做了,众臣心急如焚,也不好再指摘他什么。
敖政看一眼座上的皇帝,急声道:“失了古邑城,要是再失丹郡,信州便门户大开,岌岌可危……”
“丞相所言极是,当务之际,我朝应即刻调集大军,前往丹郡支援温都督,将齐军打出古邑!”
声音未落。
外面再传出长长一声。
“报——”
“南雍军急报——”
众人心弦一紧。
这必然是温行溯传来的最新消息。
大殿里,众臣屏息凝神,鸦雀无声。
传令兵直入乾元殿,跪在御前,拱手呈禀。
“禀陛下,齐帝发檄文,传国书,布告天下,声称要约战大雍皇帝。”
约战?
众人窃窃私语。
国书呈上,裴獗抬了抬手,示意在场的朝臣传阅。
臣众看完国书,无不义愤填膺。
当年晋齐之战,晋军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绪下,同意了齐帝的提议,为免战事扩大,徒增民众伤亡,以三道试题,解决信州归属问题。
事后众人再回想,那分明就是萧三设下的陷阱。
也就是李太后愚昧无知,才会点头同意。
那次,幸亏比试的最后一局,当今皇后以高超的算学技巧破局,力克齐国大儒燕不息。最后,晋二胜一负,赢得信州,当之无愧。
以文雅的办法定输赢,避免了流血牺牲,此事当年曾被引为美谈,齐帝的君子之风,也为他赢得了多年的贤君之名……
转过头来,他们好处占尽,得了多年的和平发展,翅膀硬了,竟先撕毁盟约,偷袭夺城,打了盟国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才“翩翩有礼”地发国书宣战?
岂有此理!
众臣齐声怒骂。
“齐人果然不要脸!”
“萧三不讲道义,无耻!”
“既是约战,其中必定有诈。”
“陛下万万不可中了他们的奸计。”
裴獗安静地听着。
慢慢的,手抚龙椅,站了起来。
“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