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贞说话,卢秋菊不吭声。
“姐,你听说了昨晚的事吗?你都不知道月鑫那短阳寿的,心眼多坏,他来我家,我就跟他说了两句话,他说我姆妈叫他带话,我跟他去了水渠的基台那里,结果他就……”
卢秋菊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安慰,“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哪个没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家里那老抽筋的天天恨不得上房掀瓦,这日子,怎么过?说了姐你也体会不到,要是同平不听老东西的,和大哥一样,我也不说什么了。”
刘群贞见卢秋菊不怎么接话,心里就很不平。她和卢秋菊的娘家是一个村的,以前没出嫁的时候,两人经常在一起干活挣工分,卢秋菊因为有两个能干的哥哥,又是家里的老幺,吃穿用度都比她好,现在到了婆家,男人又比她的男人会体贴人。
两男人都是一个妈生的,凭什么?
“姐,你今天怎么有钱买东西?清儿的学费交了没?”
卢秋菊看胶鞋的时候,刘群贞在旁边提醒道,卢秋菊一听这话,原本准备买两双胶鞋,放回去一双,“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了!”
卢秋菊讪讪一笑,为自己没有想到女儿而惭愧。
“刘群贞,你怎么还有脸来街上?要我换成你,我不说找个猪笼钻进去浸死,也要找个兜裆裤把脸兜上再出来见人!”
刘群贞来不及避让,迎面冲过来一个泼妇,朝她的脸挠过来,刘群贞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挡住脸,往卢秋菊身后躲去,“姐,帮我啊!”
卢秋菊一辈子别说打架,连和人起争执的事儿都没有。刘满枝的心偏到胳肢窝去了,还每每把卢秋菊拿出来说,不会攒钱,不会收拾家之类的,卢秋菊都不曾像别的媳妇指着婆婆的鼻子骂两句。
让卢秋菊在街上和人打架,这无论如何,她做不到。
和刘群贞扭打在一起的人,她也认识,是胡月鑫的老婆谢金环,打架的好手,骂街的高人,她连忙朝后挪,拿了一双胶鞋,价都没还付了钱,就匆匆走了。
街上的人围观了一场好戏,看够了,才把两人拉开。
傍晚,放学的时候,夏清才走到村头,就听到有人拿着个砧板和刀,边剁,边大声骂人,“这屋里日子还怎么过?是个人都能欺负我,谁把我当个人看了?都是从外头进来的,都不是姓夏,有的人就把自己当大了,看我被人欺负,站干岸看热闹,也不伸手拉我,当自己很了不起啊?”
“嫌我丢人?好啊,我就要丢个人给你们看看,一屋子短阳寿的,我让你们好看!”
刘群贞正好站在夏清家门口,她面向屋子,骂得唾沫横飞。
夏清看了一眼踟蹰跟在自己身后的夏双清,问道,“双清,你妈在骂我妈,是你去把她拉走,还是我去?”
“我妈哪句是骂你妈了?我妈骂你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双清不耐烦地说完,便朝右拐,穿过夏文莉家旁边的小巷子,从后面的水渠小道回家。
曾经,夏清很讨好这个堂妹,无他,夏双清不讨好刘满枝,也不听刘满枝的话,刘满枝却拿她没办法。耳朵上的金环子,刘满枝还说要分一个给夏双清。她盼着夏双清问刘满枝要,刘满枝说不定就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