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的声音一点点变小直至远去,只留下呼呼的风声。
“滴滴!”一辆大货车拼命地按着喇叭。
易轶脚步一顿,怔怔的回望。
风在他的后背轻轻一推,等易轶回过神的时候他站在人行横道上,货车司机下车指着他的鼻子骂。
易轶没有理会,望着似曾相识的大厦,缓步走去,不多时,他奔跑起来。
他跑过一家猫咖。
透过玻璃能看到一个瘫在沙发上,连发丝都散发出一股子懒气的女人在冲另一个女子撒娇。
路过一家甜品店。
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招呼着顾客,肚子微凸,一个男人焦急的赶来,揽过她手上的活计,让她去休息······
他在一家面馆前驻足片刻,里面的小幼崽正看着手机流眼泪,“呜呜呜,我的本命怎么这么惨,凶手真的太可恶了!”
“颖宝,过来吃饭啦。”
“来啦!”
——
他一路飞驰,最终来到了大厦楼下。
易轶感觉自己的脚步变得沉重,半天才迈出一步。
每一步,脑海里就会多出许多画面,等到达的时候,易轶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那天晚上,死的原本应该是自己才对。
他曾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的来领,可温茶抓住了他,将他拉回了人间。
“忘了我吧,或许没有我,你能过得更好。”
恍惚中,他听到了这句叹息。
这并不合理,不是说好死与共的吗,当初制定规则的是你,最后反悔的还是你。
自己呢,自己究竟算个什么!
在那天之后,易轶找上了王亚君询问是否能让缨回来,对方讥讽他是痴人说梦,缨的灵魂早就消散了,而他们这些妖物是没有转世的。
易轶坚信,缨还在自己身边,那次快被货车撞的时候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王亚君虽然不信,但禁不住他日复一日的纠缠,将织婆的联系方式给他。
第二次见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织婆看起来很惊讶,问清楚对方的来意后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织婆朝易轶要了那个小木偶,感受到木偶体内蓬勃的命力时,那双饱经沧桑的眼里罕见的划过一丝惊异。
她从库房里搬出一小截木料,让易轶拿回去,作为神龛的材料,须得亲手雕琢,不得假借旁人之手,做好后将木偶摆放在中央,日日香火供奉,但对方什么时候能重新修炼成形,谁也说不准,也许是十年,也许要终其一生。
临走时,织婆开口道:“我收回之前的话,还有神龛最好还是放在她出生的林子里。”
易轶不语,抱着木料深深一鞠躬。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林子的树又长出了新的花苞,易轶带着老花镜坐在椅子上写信,恢复记忆后,他每天都会写上一封放在神龛旁边的箱子里。
人像前面放着各种新出的小零食,易轶知道缨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了。
零食最前面是一碟小酥糖。
“这天还没暖和呢,你可别冻死了。”雪儿不耐烦地翻出一件外套扔在易轶的头上,准头一如既往的好。
那只老虎很久之前就走了,现在林子里就剩他跟易轶,还有一群小树精。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变得衰老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下他去另一个世界。
有的时候,他都想劝他别等了。
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
易轶扶个眼睛的功夫,风卷起他的信往远处飞去,雪儿想要帮他捡,却被他拦下。
纤白的手从树枝间探出,一把抓住纷飞的信张,那张日思夜盼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