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坂本桐马有条不紊的话语,如果忽略了他身后两旁站着的几个黑色西服裤的男人,倒还真像是个彬彬有礼的生意人。
但眼前这一幕在山崎海看来却说不出的违和,不过想到在曰本这个黑帮合法化的地方,他倒也又有几分释然。
坂本桐马说的情况倒也不少,这年头曰本大小道场太多,也成为了这个时代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武力。
确实有一些门下生比较多的道场,会选择一些去给需要的商铺提供安保服务,有的规模较大的甚至还成立了安保公司。
此时,就连柳源梨绘小声地问旁边的柳源瑚夏,“不会吧?老爹还在外面捞外快了?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小金库?瑚夏你知道吗?”
柳源瑚夏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旁边的山南定之助也蹙了蹙眉,显然他也并不了解情况。
茶几对面沙发上,坂本桐马说完后便端起了荞麦茶,他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含笑看着几人,也不出声催促。
但莫名的,他坐在那里,却逐渐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力。
山南定之助似乎嗅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宽阔的身体不由微微前倾,挡在了旁边的柳源三姐妹的前面。
一旁的山崎海倒是没察觉场上的变化。
他想起柳源春藏酒后“豪迈”劲头,稍微沉吟,便能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不出意外,一定是柳源老爹常去的居酒屋老板,知道他是道场馆主后,主动提出了安保合作。
而酒后的柳源老爹多半是拍拍胸脯,豪气干云说一句“米娜桑,包在我身上了”,估计甚至连费用都不提。
当然,他醒酒后也多半不会记住就是了...
想到这,山崎海就有些无奈。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保不准也可能真像是柳源梨绘说的那样。
家里供着三个上学的女儿和一个名义上的“婿养子”,生活并不宽裕,柳源老爹在外面给人家当“保安”捞外快赚酒钱。
山南定之助也拿不准他那个行事出人意表的师傅在外面干了什么,但他也不能弱了自家道场的气势,斟酌了下说。
“恐怕要令坂本桑失望了...”
“不再考虑考虑?”
坂本桐马打断了山南定之助胡的话。
他目光中笑容渐敛,变得有些冰冷。
进门到现在,哪怕柳源梨绘伤了他手下的人,他一直是和善有礼的样子。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了他的身份。
“原来这就是东京坏蛋啊。”
站在山崎海旁边的小野明美小声嘀咕了一句。
山崎海嘴角听到后咧了下嘴,心中暗道这家伙神经够大条,表面目不斜视假装没听到。
山南定之助同样不为所动,微微面露歉意,“抱歉,坂本桑请回吧,今晚让你白跑一趟了。”
说着,他便起身,这显然是要送客了。
坂本桐马却似乎没读懂气氛,手里依旧端着荞麦茶,转头看向了待客厅旁边的讲武堂,自顾自地问,“不知贵道场传承自哪家流派。”
“柳源二刀流。”
山南定之助回答的同时面色一沉。
坂本桐马想了想,发现脑海中并没有这个流派的烙印后,唇角不由微微翘起。
时代变了,人人都想开宗立派。
曰本大大小小的道场里,不是没有那种真正开宗立派的大剑豪。
然而更多的,却还是那些六七十岁还停留在武士阶段,却妄想开宗立派,虚构出一些玄而又玄的兵法流派之辈。
柳源梨绘这个角度刚好察觉到了对方的笑意,心中顿时大为恼火。
可恶!
居然敢看不起我们!
但顾及到山崎海就在旁边,她还是努力平心静气地补充,“柳源二刀流是家父取众家二刀流派之所长,结合自己的感悟创造出的一门二刀流剑术,不是什么人都教的。”
言下之意,你想学都还不够格。
坂本桐马斜视了柳源梨绘一眼,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被无视的柳源梨绘心里又是一噎。
坂本桐马似乎很喜欢掌握场上的主动权,再次自顾自地说道,“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可曾听说过,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一般黑帮在生意出现纠纷的时候,会选择用单挑的方式解决问题,输得一方,就要做出退让。”
说到这,坂本桐马话锋一转,笑吟吟地说道,“我十年前来东京的时候,也粗略学过一些剑道,不知道贵道场可否帮忙指教一二。”
听到这话,就连在场的小野明美都懂了。
这是要踢馆啊!
山南定之助是大弟子,跟随柳源春藏的时间最长,自然也见识过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过他虽然生的人高马大,但性情敦厚,不喜与人争斗。
成为武士后,他也是选择留在道场里代师授艺,要不然他这个年纪的四级武士大可以加入一些东京当地的官方或者大公司组织去搏一个更好的前程。
听到坂本桐马的话,他知道了对方的目的,从对方刚刚散发出的气势来看,然也是个武士级别,所谓的“粗略学过一些”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想了想,山南定之助便说,“这样也好,具体...”
坂本桐马心中显然早有章程。
“鄙人只想讨教一下剑道,为了避免对道场造成损坏,我们只决剑术高下。”
“好。”山南定之助干脆应允。
对方所说的剑术,显然就是曰本传统的基础剑道了。
那么比斗的规则就是不允许使用【炁】。
没办法,武士要是真正动起手来,剑型的破坏力哪怕没有剑豪那般让人望而生畏,但在道场里恐怕也不太适合,破坏了东西钱算谁的就不好说。
雅库扎上门找事,可以说谈生意。
但你把人家家拆了,那报了警,警视厅不把你定成暴力团伙才怪。
曰本黑帮合法没错,暴力团伙可是严打对象。
至于比试基础剑道,尽管这个时代所有武士都在钻研感悟各种剑型,但前者依旧不可忽视。
因为绝部分人想要学习剑型,就像是解题前要先学公式一样,还是要从打牢一门流派的基础剑道开始,两人完全可以在这一块分出胜负。
这时,只见坐在对面坂本桐马忽然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场定输赢?”山南定之助问。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坂本桐马摇了摇头,声音平缓地说道,“既然是我提出的比斗,你们谁不服,都可以上。”
“我一个,打你们全部。”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坂本桐马身上的那股如龙般的自信。
人中之龙!
山南定之助闻言面色有些凝重。
他一开始不觉得对方会是五段武士。
那样的人,就算进了曰本几大官方组织,地位也不会低。
何必像是小混混一样成为让很多人看不起的雅库扎?
但现在,山南定之助有点怀疑了。
不过既然规定了只比试基础剑道,那不管对方是五段还是六段,山南定之助都不用太担心。
旁边的柳源梨绘闻言也是眼睛一亮。
她如今也是三段武生,距离武士只差临门一脚,只差感受到天地之炁的存在。
如果是正式的较量,那她肯定不会想太多。
武生和武士别看只有一字之差,但两者间却是云泥之别。
武生还只是常人。
但成为武士,就已非常人了。
不过如果规定了大家都不用剑招和炁的话,那似乎双方又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心里有些跃跃欲试。
但旁边的大师兄山南定之助却已经起身,不管在不在一个起跑线,他都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师傅的女儿上场的。
从选择留在道场的那一天起,保护师傅的家人,就成为了他挥刀的信念。
柳源梨绘其实也只是想想而已,在山崎海面前她可是高岭之花,高岭之花舞刀弄剑,总归是有些不雅的。
嗯,就让大师兄教训一下这个狂妄之人吧!
此时,坂本桐马也走到了讲武堂中间,他没有看左侧架子上的竹剑,径自走到了右侧摆放着木刀的架子上,随手取下了一把木刀。
山南定之助见状微微蹙眉。
暗道来者不善。
坂本桐马挑选了称手的武器后,就来到了场地中间站定,脸色淡定自如。
不过等到山南定之助拿出他的木刀后,坂本桐马没什么变化的脸上却露出了些许惊讶,目光直视着对方手中那把造型怪异的木刀。
说它造型怪异,是因为它并不是常见的木刀,而是一把长逾四尺,换算下来大概1.5米左右,刀身略微弯曲的大太刀。
倘若放在华夏古代,还有个别称叫“斩马刀”。
“二刀流?”
坂本桐马挑了挑眉。
身材高大的山南定之助敦厚一笑,不加掩饰地说,“师傅觉得我是三个弟子里天赋最差的,领悟不了他的二刀流剑术,所以让我学习他改良过的中条流大太刀古剑术。”
中条流是曰本最为古老的剑术流派之一,流派之中的杰出剑客佐佐木小次郎使用的便是一把三尺三的大太刀,绝技“燕返”号称连天上的飞燕都能一切为二。
坂本桐马闻言不置可否,手中在木刀摆出了中段起手式。
“芦川组,坂本桐马。”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场地两边围观的众人无端从手持木刀而立的坂本桐马身上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仿佛他手中亦不是一把木刀,而是一把斩人无数的血刃。
这是一个实战经验极为可怕的男人!
山南定之助瞬间得出了结论,他深吸了一口气,居然缓缓收起了长长的木刀,摆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拔刀术的起手式。
“柳源道场,山南定之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过了一秒,又似乎过了很久。
毫无预兆地,
山南定之助拔刀了。
刹那,耳畔劲风呼啸,一道虚影已经横斩向了对面的坂本桐马。
曰本剑道里的拔刀术,是利用拔刀时的弧度,制造一个瞬间的爆发,其力道和速度要远胜于凭空直接挥刀。
而山南定之助的大太刀,在斩出时做圆形运动时因为长度增加,剑尖部分的速度及攻击力的爆发也会更加的惊人。
面对如此迅疾的拔刀术,坂本桐马的眸孔中倒映着急速放大的木刀刀尖,可他的眼中却不见丝毫的慌乱。
拔刀术,
最怕的就是你看不清对方的动作。
看清了,
自然也就不可怕了。
下一刹,就在大太刀即将近身的刹那,只见坂本桐马没有还击,而是身形快若电闪地选择了避让。
坂本桐马十年前来东京,一直在街头跌跌撞撞的厮杀打拼,别说是后来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拜入道场学习过神道无念流的一家道场学习过剑道。
哪怕是没有学过,他也知道拔刀术讲究的是一击必杀!
如果一击未杀,招式用老,破绽便在眼前。
但下一瞬,山南定之助却并未像是坂本桐马预料的那般露出破腚,长逾四尺的大太刀裹挟着惊人的声势在空中划出了个凌厉的半弧。
下一秒,原本右手拔刀的山南定之助冷不防地左手和右手一合。
瞬间,他手中的大太刀剑刃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惊人的弧度,旋即整个人宛如暴熊般上踏前一步,一记袈裟斩斜劈下来。
呼—!
坂本桐马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反应极快地一个矮身,再次避开了这一剑。
换人别人,挥动着如此长的大太刀,连续两次这样的爆发,这会儿应该已经转攻势为守势缓一缓了。
但山南定之助人高马大,自小就体力充沛,力气异于常人。
别人眼中的大太刀,在他手里如臂使指,袈裟斩被躲的瞬间,他顺势转了一圈,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是一刀右雉横切朝着坂本桐马砍去。
坂本桐马这次却不再一味闪躲,他手中的刀陡然一挥,一记逆袈裟迎刃而上。
铛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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