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留下的后遗症,若想医治好他,必然也要从根源入手。”
赵清颜闻声,蹙起了眉。
墨云看了赵清颜一会儿,缓缓继续说道:“你我,或者是方才诊病的太医都并非’弑杀盟’中的人。那盟派中人,既然知晓研习这套武功会有出偏的可能,便也极有可能留有应对方式。”
“你的意思是指,要找寻‘弑杀盟’内的人,医治十七身上的病症?”
墨云一番话说得婉转,赵清颜却是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弑杀盟”本就是无恶不作的邪魔歪道,不害人也罢,又怎会出手相救一个早前逃离了盟派的叛徒呢。
因此,赵清颜和墨云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赵清颜的目光与面前的少年对上。后者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但赵清颜似乎已经明白了墨云的意思。
“你希望本宫去找楼啸。”
这句不是问句,赵清颜嗓音平静,直接开口道。
墨云伫立在原地,没有应是,也没有否定。只微微移开了视线,望着庭院内枯槁的落叶,若有所思。
“我也并无十成把握。爷昏迷之前,曾偶然提及那楼啸几年之前也曾碰触过那本秘籍,也曾嘱咐过,此事万不可以告诉你。我便猜测那人必定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熟悉爷的病症。”
墨云所言非虚。
赵清颜再次想到那日最后一次见那楼啸之时,楼啸曾满脸戏谑地称那十七没有几日可活。如此说来,他必然有极大可能清楚十七的病情今日会演变成这般严重。
“爷吩咐过不让你再接近楼啸,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如果你觉得不妥,你也大可不必找他。”
说完这句,墨云转过头,不动声色地默默打量起赵清颜的脸色。
那个楼啸性子颇为古怪,虽寄住在爷的宅邸。他所住的阁楼宅里的下人是从来不会接近的,而楼啸本人自然也不愿接见任何他不想见的人。
墨云之所以找上赵清颜,则是知晓了楼啸几日前曾特意为了她踏出阁楼。想必如若是这平阳公主有所应求,那楼啸也许会有应下的可能。
只,赵清颜孤身前去自然是有极大风险。墨云仔细观察着赵清颜的反应。
赵清颜许久也不吭声,墨云心下开始有一些急躁。他抿了抿嘴唇,正犹豫着再度打算开口,那边却先出了声。
“本宫知晓了。”
赵清颜淡淡落下这句,留了墨云愣在原地,自己推门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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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刚过,赵清颜出了厢房。
这并不是赵清颜第一次踏进古宅背后的阁楼,却是她头次真正走进来。
赵清颜是一个人来的,出来之前,甚至没告诉杏桃。
这座阁楼的内部比外面看上去更是精致华贵。入门便是曲折游廊,从庭院直至主屋脚踏,由石子漫成平整甬路。
屋内富丽堂皇地悬挂了刺绣壁画,那绣工虽比不上宫内可见那般精细,但已经是普通人家难以企及的奢华。
楼啸看见赵清颜的时候,有一瞬的讶异。
愣了一会儿,他的唇角又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的,公主终于想通,准备来在下这儿投怀送抱了?”
赵清颜在离他几步之遥的时候,站定脚步。
她没有理会楼啸轻佻的言语,只是神色冷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楼啸今日依旧是一套素白长衫,腰封松垮地系着。此时把玩着手中的雕工精细的青铜酒樽,见赵清颜来了也未起身,只懒散地半倚在身后躺椅上。
赵清颜不说话,楼啸也不急。单手托着酒樽,她半敛着眸子不紧不慢地品着美酒。
“你可知晓要如何医治十七身上的病痛。”
楼啸的眼底有暗光乍现,他意味深长地睨着赵清颜,许久,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看来,公主来在下这里,并非是为了投怀送抱呢……”
楼啸眼眸含笑,嗓音里故意带了几分似乎是有些遗憾的口吻。
赵清颜并未理会,朱唇微抿,双目笔直地看着楼啸。
许是赵清颜眸底正色的神情惹得了楼啸的几丝兴味儿。他长长“嗯——”了一声,随后说道:
“知晓如何,不知晓又能如何?就算是在下知道,又为什么要出手相救呢。”
赵清颜神色微凝。
她看着楼啸,沉声说道:“你既与十七师出同门,现下又住在他的宅里。若是当真知道医治他的法子,无论是于情或是于理,都该出手相救。”
赵清颜的嗓音平和,这话说出来,不像是在命令,倒是真像同面前的男人认真商量一般。
那厢,楼啸听了这话,竟是闷声笑了出来。
“好一个于情于理……”
他口中喃喃着赵清颜方才说过的字句,过了一会儿,视线再度落在面色冷清的赵清颜身上,徐徐开口,
“在下便同公主直说。在下之所以住在他的住所,便是因为早年前在下对他有恩。这一恩一报,两不相欠,更何况……”
话说到这,楼啸顿了顿,他看着赵清颜,一字一句道:
“冒着被门派追杀的危险救一个弃教叛门的人……在下即使不去救他,公主不觉得也应当是’情理之中’么。”
赵清颜的脸色微沉,从楼啸的话里她却听懂了一些什么。
墨云猜测没错,这个人既然这样说了,必然是知晓如何救治十七的法子。现下的问题便只剩,如何劝的楼啸愿意出手相救了。
楼啸见赵清颜垂头不语,便是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堵得说不上话来了。当下心情极好,他挽了挽唇角,语气轻浮地说道:
“不过,让在下救治那十七,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说到这时,楼啸自躺椅上慢悠悠站起身,他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皱,嘴角噙着丝笑,一双眼肆意打量着面前娉婷而立的美人。
“若是公主肯跟了我,我便答应治好他身上的毛病,不知公主的意下如何?”
说着,楼啸便伸出手朝赵清颜的脸颊探去。赵清颜黛眉轻蹙,往后退了一步,不留痕迹地避开了他
“请自重。”
楼啸听赵清颜嗓音清冷至极地说了这话,倒也不恼。收回方才伸出的手,环在胸前。
他紧紧盯着眼前女子这张足以倾城的清丽面容,以及眸光之中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厌恶,不由呵呵笑了。
楼啸深沉地凝视着赵清颜,目光晦涩暧昧,别有深意。他眯起了眸子,声音低柔却危险地启唇道:
“公主孤身一人来到在下的寝房。在下是个男子,公主又是一等一的娇人。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公主来之前没想过会发生什么吗……”
他的声音愈来愈轻,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倾身贴到了赵清颜面前。
赵清颜眉心的折痕更深,她又往后退了几步,冷冷地注视着楼啸。一双美眸里却是见不到丝毫的怯意。
“皇上失窃的玉玺,天牢放走的逃犯,可都是由你所为。”
赵清颜看着他,猝不及防说出了这句。
楼啸听罢,身形却是猛地一怔。
他瞳仁微缩,望向赵清颜,此刻的笑容显得微微有一些僵硬起来。
“公主所言何意。”
楼啸的反应落在赵清颜眼底,却是让她在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说明,她之前的料想,并未出错。
她牵起唇角,淡淡地笑道:“本宫何意,楼公子不明白吗。”
楼啸神色微变。
赵清颜停顿了一会儿,她的细眸流转,启唇缓缓继续道:
“皇城内外,寻人的告示张贴得遍处都是,本宫不想知道也难。本宫当日初见你时,便觉得你的面相有几分熟悉。后来想到以你的性子,竟愿意每日每夜藏匿于此,足不出户,你说,本宫怎会不觉蹊跷?”
“你……你……”
楼啸倏然瞪大了双眼,因为赵清颜的只言片语,惊愕得竟是说不出话来。
“所以呢,你这是想要做甚?!你不要妄想把我的踪迹告知朝廷!”
楼啸强自压下心头的那股不安,他盯住赵清颜,浑身紧绷,目光霎时间变得恨戾起来。“你若是敢!我便在这里杀了你!”
赵清颜听后,笑了笑。
“公子何必这般急躁,本宫话尚未说完。”赵清颜嗓音徐缓,她低声同楼啸说:“你从前所做的一切确实乃是大罪,但你同十七一样,既已离开了’弑杀盟’,本宫便也从未有过供你出去的打算,”
楼啸一怔,沉默了半晌。他蹙起眉带着几分不解望着面前的女人,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
“本宫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护你出城,不被守门的侍卫盘查,并且在城外为你觅得一个去处,保你日后过得不必现下差。这些本宫说到做到,本宫只要求你做一件事。”
剩下的话,赵清颜不说,楼啸也知晓了。
她要求自己想办法治好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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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原计划,这个怪病梗,是打算再虐一虐咱们可怜的男主的。
但木头觉得大家似乎更喜欢看十七和公主腻歪的桥段,于是临时决定这一段情节就缩略一点,不费太大笔墨了。早点写到十七翻身反扑公主的部分。(你们是不是得夸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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