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到北岔村道喜。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道喜居然会隆重城这样。
县里直接开来了一辆小卡车,车上披红绸戴红花,两侧还各拉了一条横幅。
用脚指头想谢苗都知道,这辆车一路从县里开过来有多招摇。
可她却暂时顾不上那些,因为她和所有人一样,都被横幅上写着的内容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热烈庆祝我县谢苗同学成为80届全国高考状元!”
高考状元!
谢苗有些意外地瞠圆桃花眼,北岔村的其他人,则已经嗡嗡议论起来。
“高考状元是啥?咋搞得这大个场面?”
“状元,应该是考得最好的吧?反正戏里状元都很厉害。”
有个在学校教书的老师正好在家放暑假,闻言笑道:“高考状元,就是高考第一。”
“全国高考状元,那不就是全国第一?”
村民们全吃了一惊,有那外村来串门的更是忍不住惊讶,“你们村这是出了个全国第一?”
“那咋了?苗苗可是俺们村学习最好的丫头。”
平时私底下怎么酸暂且不论,当着外人的面儿提起谢苗,北岔村村民哪个不是与有荣焉。
“我跟你说,苗苗她初中考高中,就考了全县第一,后来又是全市第一,全省第一。”
“对,你是没去过她家,她家一整面墙都是她的奖状,老鼻子了。”
说到谢苗家那一墙的奖状,有人又好奇地问那位老师:“我记得苗苗上半年才拿了两个全国一等奖,还都是考第一拿的。是那个全国第一厉害还是高考状元厉害?”
“这个不好说。”那老师沉吟,“竞赛题比高考难,考的是学生单科能力。高考题目要简单一些,却要看六门的总分,算是考学生的全科成绩。”
村民们根本听不懂,却觉得谢苗竞赛能考第一,高考还是第一,肯定很牛。
既然牛,吹就对了,管它到底考的啥。
“老谢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吧?出了个苗苗这么好的姑娘。”
“可不。我听说她根本不用去参加什么高考,人家早就保送北大了。”
“北大?北大是啥学校?比望山师范学校厉害吗?我们村去年有人考上望山师范学院了。”
那个外村来的忍不住插嘴问了句,立马收到了好几个鄙视的眼神儿。
“望山师范学院那能和北大比吗?人家北大可是全国最好的本科,它才是个大专。”
“就是,人家苗苗将来可是要到京市念书、住楼房坐小汽车的。”
那人被挤兑了几句,只好讪讪地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今天县里来的是谁。”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好奇起来,“对啊,到底县里谁来了?这次也要给苗苗发奖状吗?”
有猜是教育局领导的,有猜是政府领导的,却没人想到,来的居然是吴县长。
“呀!那不是老吴家忠子吗?他怎么来了?”
“叫什么忠子,人家现在可是县长了。”
“我这不是叫顺口了吗?话说县长都来了,苗苗这个高考状元挺牛逼啊。”
“那可不一定,谁不知道吴县长是咱们村出来的,他妈现在还住在村里。他说不定是想借苗苗这个由头,回来给咱们村长长脸。”
谢苗认得吴淑琴的大伯吴县长,对吴县长身边那个五十岁上下的清瘦男人也不陌生。
“县长好,校长好。”一片窃窃私语中,她落落大方上前打招呼。
吴县长和红河县一高的宁校长看着都笑起来,“好,好。”
也算看着谢苗长大的吴县长更是长辈般拍了拍她的肩,“考得不错,给红河县、给咱们北岔村长脸了。以后到了北大也要好好学习,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自从成了学霸,各种场面谢苗见多了,早能够从容应对。
“我会的,谢谢您的关心和鼓励。”
她点头应着,神色自若不卑不亢,比好多小地方的干部表现得还要淡定。
吴县长看着愈发满意,朝自己身边的秘书伸出手,秘书立马递上来一个大红封。
“县里考虑过了,像你这样认真学习积极上进的好孩子,县里都会给予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支持。这里有八百块钱,你拿着,到了大学之后只管好好读书。”
他声音不疾不徐,笑着将鼓囊囊的红封递给谢苗。
听到八百这个数字,站在附近围观的村民们却全倒抽了口冷气。
北岔村每年种地挣那点工分,秋收后领完各家的口粮,就所剩无几了。
他们手里有数那点钱,都是冬天从林场接活赚的,或是偷偷把自家地里种的玉米、下的鸡蛋鸭蛋和一些山上采的野菜、野果子之类的拿去县里卖,辛苦换回来的。
好多人家一年也难见上一百块钱,八百块,想不让人眼馋都难。
所有人眼巴巴看着谢苗正色用双手接过红,转身就给了王贵芝,乐得王贵芝见牙不见眼,心里都盘算起来。
有了这八百块钱,上大学够了不说,还能剩下不少。
要是自家孩子也能考这么好,那将来可就什么都不愁了。
吴县长搞这么大动静,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谢苗发奖金,也是希望这件事能传出去,刺激家长和学生们的学习热情,将来为红河县带来更多好消息。
而且这八百块钱也不全是因为谢苗成了高考状元。
因为她在县一高读了近一年,后来又陆陆续续给县一高送了不少卷子,红河县今年考上大学的人数比往年多了三成不止。
可惜有些人只想走捷径,任何需要付出努力的方法都不想去尝试。
黄莲花隐在看热闹的人群之后,拉了把刘招娣,小声问:“二姐,你是不是说过,之前苗苗考竞赛,市里也给了四百块钱奖金?”
王贵芝不让她进谢家门,她现在有事都到地里去找刘招娣,没想到今天刚好碰上这件事。
刘招娣正羡慕无比地盯着自家婆婆手里那个红封,闻言想也没想点点头,“嗯。”
那四百加八百,别说供一个大学生,农村娶几次媳妇儿都够了。
黄莲花眼珠咕噜噜一转,声音压得更低,“那你说苗苗早和顾家退婚了,真的?”
这回刘招娣回头冲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我不是告诉你别往外说?”
“我就是问问你,这不也没往外说吗?”
黄莲花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二姐说的话我还能忘了?我就是好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态度让刘招娣很舒坦,她扫一眼周围,用手挡住了嘴,“真的。你说卫民他们一家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是挺傻的,不过都退了这么长时间,也只能这样了。”
黄莲花点头附和着,突然话锋一转,“二姐,你觉得我们家大丰咋样?”
刘招娣不明所以,“啥你家大丰咋样?”
“我们家大丰和苗苗呀。”黄莲花笑着给她使了个你懂的眼神。
刘招娣脸色一变,差点跳起来,“你疯了?”
“我咋就疯了?苗苗嫁给我们家大丰,亲上加亲,多好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