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场。
在李世信团队强大的调度能力之下,短短的两个小时时间,所有参加这一次婚礼的群演都已经到位。
随着这二百多名蓉店最优秀的特约演员涌入,整个民国布景,活了过来!
包子铺的蒸笼冒出了袅袅热气,黄包车的车幅哗哗作响,叫卖着“老刀,仙女,三炮台”的卖烟小妹嗓子清亮得就如同新春的杜鹃。
在这一片喧嚣中,一行和环境格格不入的人,停在了街头。
气喘吁吁的吴明擦了把额头的汗珠,焦急的看了眼轮椅上的赵阿妹。
“阿.....”
刚开口,她便差点破了功。
“清茹,我们到了。”
强行将自己拉回来,她俯下身去,在赵阿妹的耳边轻声说到。
“到...哪?”
意识已经模糊的赵阿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到了亭青家门前的大街上啊,我们送亲就只能送到这儿了,接下来的路,要亭青亲自来接。要骑着高头大马,抬着八抬大轿来接啊!”
吴明忍着欺负的情绪,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舒缓平和。
听到她这么一说,赵阿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一架黄包车,从她的身旁疾驰而过。
拉车的车夫在初秋的艳阳下只穿了一件马褂,他肥大的裤腿高高卷起,随着那两条长腿的迈动荡来荡去。那露在空气中绷起的肌肉,仿佛是一匹站立奔跑着的健马。
街旁的包子铺开笼了。
一笼白嫩嫩的大馅包子散发出蒸腾的白气,小贩拱着笑脸,熟稔的扯出一张牛皮纸,将其中的两个打了包裹,递给了他面前身穿花旗袍,头上带着发卷的女郎。
一旁的茶馆里,说书先生正手持折扇,拍响了桌上醒木。
“醒木一响,接说评话沈万山。上文书说到,沈万山好不容易嗷,找了一个打渔的黄老头......”
阳光正好,将看客们那一张张期待的面容映照得格外鲜活。
空气中弥漫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看着那鲜活的人群和街景,赵阿妹的目光迷离了。
这就是.....亭青家?
是了,他说过的。
日本人没打进来之前,他们家门口的那条巷子是多么的热闹。
可是日本人的飞机,不是已经把这些都炸没了吗?
赵阿妹疑惑了,她睁大了眼睛,想从模糊的视界里仔细的辨别——辨别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自己弥留之际的一个梦境。
一阵锣鼓声,在巷子一头炸响了。
唢呐的声音尖锐嘹亮,急促而喜庆。
哒哒的马蹄声,夹在在其中。
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拽着缰绳,由远及近。
当那个身影翻身下马走到近前,赵阿妹看清了。
他穿着红色的长袍,外衬着黑色的马褂。头上的礼帽簪着红色的绸花,趁着两根黑羽,看起来滑稽而又威风。
等那人再向前来站到自己的面前,赵阿妹彻底看清了。
那憨笑着的呆批,不是亭青还能是谁?
不对,不是亭青......
亭青的左手已经被日本人炸断了啊!
“清茹,我来了。”
在老人的疑惑中,“孙亭青”蹲了下来,用他的双手,抓住了老人的双手。
“亭青......你的手......”
感受到那只坚硬的左手,老人一愣。
“今天小登科,不能在人前丢丑,特地做了个假的按上了。喜欢么?”
摩挲着那硬邦邦的左手,老人浑浊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是亭青,真的是亭青呀!
他活下来了,他挺过来了啊!
“亭青......后来,你拿到药了?”
紧紧的抓着那一双大手,老人激动的问到。
一下子,刘峰孙子的眼圈就红了。
“傻瓜,当然拿到了啊。不光是药,还有吃的,好多好多的吃的。收容所里所有的人,都靠着那些药和吃的坚持了下来,所有人都活到了最后。不然......不然我怎么过来娶你?”
艰难的抬起手,老人摩挲着“亭青”的脸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真好。你们都活下来了,真好......”
不断的念叨着,老人的身体已经开始頽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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