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伯安摆摆手,淡淡的道:“贾环虽然为布政司的左参议,但本质上是齐总督的幕僚。他只不过是一个高级吏员、佐贰官而已。本官和他并无间隙。”
这话说的非常假。冠冕堂皇。但在座的五名官员都听的出来,话中的意思。
韩伯安的想法:以贾环的“战绩”,他不可能不重视。但要说畏之如虎,那未必。布政使有布政使的尊严!
贾环说是左参议,手中握有一些权力。但这些权力,都来自于总督。贾环终究只是个辅佐的角色而已。说话做不得数。西域军政大事,都由齐总督决断。
于齐总督而言,要保证政令通畅即可。下面的人的关系如何,肯定不会管!他又不会傻得和齐总督作对。那么,对贾环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该训斥其政治盟友,就训斥了。
几人正说着话,这时,韩伯安的亲随在门外汇报道:“老爷,铁勒的居可大人求见。”
西域布政司驻龟兹。而龟兹城内外主要的民族便是铁勒、汉族。作为铁勒的贵族,居可和左布政使韩伯安有交情,很正常。
“这老货,怕是给齐大帅的表态给弄的慌了。”韩伯安随意的一笑,道:“请他到偏厅中去吧。”
众官员都会意的一笑。
今日在轮台郊外,齐大帅看都没看铁勒人一眼。再想想齐大帅入西域以来的政策,可知他是绝对的强硬派。北山的京观还在呢!
当日姑墨会战,两万铁勒骑兵反叛,至使国朝战败,损兵折将。齐大帅只怕是对铁勒人很不满啊!
…
…
上午时分,小雨未歇。
贾环骑在马上,披着蓑衣,跟着中军主力自轮台前往龟兹。两百里的距离,明日要至。大军迤逦。风雨无阻。行军之苦,大抵如此。
贾环微微有些走神。除开思考供应北庭大军的军需外,他还在想韩伯安索要藏经洞里文献的冲突!
这件事,汪学士做的对。这些前朝的经书,文献,都是朝廷、国家所有。要由朝廷组织人保护、修缮、研究。岂能这么凭白的给个人拿去收藏?
作为一个现代人,贾环当然是支持国家博物馆。可惜,站在韩左布政使的角度,他只怕当做汪学士在落他的面子。这位韩大人,治理内政水平不行,官场手段倒是玩的很溜。
官油子!
这时,总督府的小吏,章吏员看似随意的骑马到贾环身边,低声道:“贾大人,昨日铁勒贵族悄悄的贿赂布政司官吏数人。试图影响大帅,高抬贵手。听闻韩大人得了5万银元。”
贾环笑一笑,身姿随着马匹颠簸着,道:“章书吏有心了。改日请你吃茶。”
章吏员顿时眉开眼笑,“谢贾大人。”弯着腰,退开。他和贾环门下奔走的娄冻是关中老乡。
晚上在官道旁宿营时,钱槐打听消息回来,走进帐篷中,接过胡小四手里的水壶,咕噜咕噜的灌了一气,愤愤不平的道:“三爷,那些铁勒人简直是找抽!
什么意思?三爷你也是布政司的左参议。他们不拜码头,甚至给胡员外都封了重礼,而三爷你这里,礼数都不尽到。”
因为西域布政司的左右参政空缺。贾环的左参议,实际上是西域布政司的三号人物。而负责后勤的胡钱王,通常意义上,被认为是贾环的副手。
在钱槐看来,这些铁勒人简直不把三爷放在眼里。太轻慢!主辱臣忧,他很不爽。
贾环坐在桌边,点着油灯,沉思着。这时,好笑的道:“那些铁勒人敢给我送银子?你家三爷可是颁布杀胡令的人。”接着,微微沉吟,轻声道:“西域布政司的问题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