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京城四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初夏的日光,在上午九点许,并不算炽烈,柔和的光芒,落在含元殿带着鲜明皇家风格的琉璃屋顶、殿外的朝房,殿后的寝殿。
“臣等告退…”
四名朝廷重臣行礼后,从含元殿的寝殿中离开。走在廊檐中,四人俱是一言不发。
纪兴生落后三名大学士半步。心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此时,忐忑的情绪自然是没了。贾环的消息不知道从何处得来,但看天子的反应,恐怕真的不能再真。
都让人有一种错觉,贾环似乎和天子有默契,当他说出青美人内媚这个消息后,天子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而作为一名政治老手,他很清楚这种错觉,意味着什么:雍治天子的脉络,被贾环完全摸透。
仿佛,令人穿越时空,到了明朝嘉靖年间的那个舞台上:严嵩一封奏章的最后几句话,令徐阶失势;严世蕃一言而定人生死;徐阶隐忍老辣,一封定罪奏章,令嘉奖皇帝御批,斩严世蕃。
看今日之朝堂,谁主沉浮?纪兴生心里禁不住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失笑。收拾起自己的心情。
天子同意他的请求,对汪璘从轻发落。这其实,意味着华墨对他的攻讦,到此为止。这令他摆脱“麻烦”。
但,要考虑到华墨作为宰辅的威望,在奏章都已经上来,朝堂内外都知道的情况下:詹事府少詹事、翰林院侍讲学士汪璘被贬出朝堂,玉观音案就此落定!
这让他在解决自己的麻烦同时,又为友人难过。汪璘的才干,都是很不错的。可惜,没有再为国效力的机会。同时,作为闽中官员的领袖,他心中对此次政争,很有看法,有些话要说。华墨明显是拿他立威。
纪侍郎心中的情绪混合着,跟着三位大学士走出含元殿。阳光落在,他的身上。
含元殿的寝殿中,重臣们的脚步声远去,逐渐不可闻。殿中寂静无声,雍治天子坐在塌椅上,眼中阴冷的目光一闪而过:刘子宁酒后对人说:青美人内媚,此乃韩先生之计谋。
…
…
荆园中,北湖东岸,韩谨和哼哈二将一起等待含元殿中的消息。楚王在北湖西岸的书房中。从京城中而来的消息,会先送到楚王的书房中,再送到韩谨这里。
虽然,楚王在书房中没有任何的幕僚陪着。但是,罗、童两秀才心中有些惶然。这明显是不大亲近的表现。而他们在京中的权势、地位,全在楚王。
时间,逐渐的走过。到上午十点左右,一名太监送来消息:汪学士被贬西域,玉观音案结案。白尚书根本没有进入含元殿中。
“怎么会这样?”
韩谨一身水蓝色的文士衫,身姿修长,一张俊朗的国字脸,看着很有风采。此时,手里拿着楚王书房里传来的便条,轻声呢喃,有些难以置信。
他并不关注华墨和纪兴生的斗争。他关注的是他和贾环之间的较量。今天之前,他和刑部尚书白璋彻底的谈过一次。谈的很深入。其中就包括,今天白尚书面圣之后,对付贾环的策略。
是的,贾环目前对他站着舆论优势,但是舆论优势,不代表胜利。他准备着反转局势。
想想看,贾环除了对他表妹监守自盗之外,真的就再毫无弱点吗?未必。纵观雍治十三年冬,废太子起兵起来,贾环屡屡活跃在朝争中。这么跳,天子不反感他?
贾环这次在真理报,京城日报,调用御史,戏曲等手段将他骂的狗血淋头,体无完肤。但是,这同样是一把双刃剑,你叫天子心里如何想?
然而,然而…
罗子车看到韩谨脸上失望的神情,试探的问道:“韩兄…”
韩谨轻轻的叹口气,将消息纸条递给两人,“唉…,我白谋划了。白尚书根本没有进到含元殿中。”
童秀才安慰道:“子恒,或许是有其他的原因,导致天子并非召见白尚书。你也不必太在意。只是失去了一次反杀贾环的机会而已。还有会有下一次的。”
罗子车颌下一个黑痣,连忙点头,附和道:“是的。”
韩谨点点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振作了一下情绪,有点不甘心的道:“嗯。这次其实是很好的机会。贾环估计都没看到他露出的破绽,若是在天子面前挑拨一两句话,当可收到奇效。可以解决一个大敌。可惜!”
就在这时,韩秀才的小院外头忽而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来的人很多。
“怎么回事?”韩谨和罗、童秀才起身,迷惑的看向院子门口。他这里一向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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