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谢大学士正在和忠顺亲王两人缓缓的踱步而来。看着被训斥的魏其候、襄阳侯,笑道:“何高远当真是威风啊!”
顺亲王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穿着红色的亲王制式保和冠服,中等身材的胖老头,眼睛狭长,微笑道:“天子欲用其才干,魏其候何能与之争锋?”
谢旋微微点头,道:“西域小国,朝廷天兵一道,都只能是俯首称臣。何高远这番功劳很大啊,有名相之风。可惜,他和陛下不是一条心啊。”
顺亲王眼睛闪了闪,笑而不语。也是,他日后有机会还是要和今上说一声,何朔此人虽然有才干,但是万万不可为领班军机大臣、朝廷首揆。
何大学士的政治理念,朝堂上人皆尽知。这一次,又是执意护着贾府的那个小子。
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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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议结束之后,龙江先生就收到消息他即将出使西域,十六日晚上,邀请贾环到他府上做客。自重新被起复之后,龙江先生就结束了他日日笙歌的放荡生活。
位于京城城东的宁府,奢华的府邸中某处院落的厅中,明烛燃烧,驱散着雨后的黑夜。一炉好香点燃,厅中有着微甜、清新的味道。八仙桌上,置着小菜、美酒。
龙江先生四十多岁的年纪,头戴唐巾,一身玉色的文士长衫,,容貌俊朗,兼顾英俊与沧桑,举起酒杯给贾环斟酒,“子玉贤弟,为兄此去西域,实在没底,还请子玉贤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满朝都知道贾环的平定西域之策很得庙堂诸公乃至天子的欣赏,宁儒出使西域,自然是先要找贾环了解朝廷策略的详情。
贾环就笑,“理当如此。”
龙江先生是前朝宰辅之子,此时又得天子看重,他的消息门道比贾环要多得多。对昨天勤政殿上的交锋,大部分都知道,当即和贾环聊起来。
贾环听完之后,想了想,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我的看法,兄长此去,无须甄别西域那些胡人是否忠心向我大周。大军一到,俱为齑粉。若有不服的,就杀到他服。
兄长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当然,西域诸国中有人敢切断商路,背后恐怕大国势力支撑。兄长最好能打听清楚,若有危险,也来自于此。”
贾环的眼光自是超越同时代的人,他知道世界地图啊。西域的事情,要不就是北面的国家崛起,要不就是西亚的国家崛起了。比如:唐朝恒罗斯之战;比如:左宗棠抬着棺材出征。
宁儒沉吟了一会,苦笑道:“我往日读史书,想着班超之勇,现在看来,我还是差一些啊。此去还是惜身保命为主罢。”
说完公事,再说私事。宁儒道:“贾贤弟,你那份文稿,以及在贵府里的整风,在京城之中,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你这段日子总在休假,或许还没怎么体会的到。不过,经过昨天的庙堂议事,应该是没事了。”
文言文和白话文的争议,自然是方宗师大杀特杀的地图。而治国之才,这给何大学士帮他拦着的。风波到此消弭。贾环心里有数,谢过龙江先生的关心,问道:“天下大儒傅伯龙这个人怎么样?”
宁儒哂笑一声,道:“学问自然是好的。但,自号为帝师,不过是一俗人罢了。”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他在金陵提醒过贾环,小心太子。相信,以贾环的脑子,知道这次被兵部高尚书屡屡推荐,是什么缘故。
贾环轻轻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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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际,艳阳高照。行人都是汗流侠背。京城南城外,官道上杨柳依依。
一辆简陋的牛车载着货物等在路边,青年,老妪等候着。十里长亭中,两名文士正在话别。
“唉…”魏翰林长叹一口气,举杯敬了即将去哈密卫卫所任职的梅翰林,“梅兄出去,多加保重,若有什么难处,可写书信前来京中。”
他和梅翰林在翰林院里坐了多年的冷板凳,私交很好。
梅翰林梅和歌面黄肌瘦,神情萧索,一口将酒喝了,摇摇头,的道:“不用。此地一别,此生与魏兄再无相见之日。望魏兄高升,不负平生之志。”
魏翰林又叹一口气。
梅翰林沉默了一会,道:“拜托魏兄之事,还请上心。我家既贬谪边塞,不必苦了故人之女。”
魏翰林点点头,“梅兄,放心。”
再说一会话,两人在亭中作别,泪洒长亭,古道。魏翰林目送着简陋的牛车载着一家五口消失在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