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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颓然萎缩在温泉中,胡思乱想,脑袋几乎都要炸裂,不过他也庆幸,若非胡老七功力不济,自己练就金刚不坏铁板桥的功夫,换做他人,自己定然是横尸当场,想要佯装势微,伺机逃脱,那真是万万不能。
天上下着雨,地上泡着温温的温泉,一丝丝凉意沁入心脾,他渐渐的感觉到缓过来许多的气力,泡着温泉,也算是洗脱了今晚的血腥戾气,他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舒适,也许是太困,也许是重伤之后力虚体弱,恍惚中他脑袋一沉,就晕了过去。
夜雨初霁,朝霞满天,沉沉霉气的天气终于过去,一片清新的空气直入鼻孔,远处的黄河依旧奔流不息,道旁散乱零落的杂草树木歪歪斜斜,大多数贴在地上,泥沙之中似乎隐隐露着白骨和人的毛发,洪灾过后,数百里的黄河边上,触目皆是这种惨不忍睹的盛世悲催镜像。
不知道那些身在豪门深宫,凤凰池,光明正大的衙门里,食民脂民膏,享民俸民禄的阁老宰相道员封疆之臣们是如何的心安理得歌舞几时休的,也不知道他们一片大好,天朝盛世煌煌的表章究竟是如何无耻的心肠写成的。
被洪水欺侮的庄稼树木东倒西歪,低沉着头,喝饱了水分,病恹恹的,看似一片雨后清新,实则是狼藉遍野。
与黄河道并行的官道上来了一辆嘚嘚的马车,赶车的少年,正是那些一剑刺穿薛大老板左掌,救治受伤的锦衣卫的言达天。
言达天刚刚救治完那些重伤在身的锦衣卫,他赶着马车奔往十字坡,魏先生的家中,要在他此时居住的家旁边,择一出坟茔,把重伤丧命的魏行远葬在十字坡,这辆马车正是昨天他和魏行远一起赶着来宏升客栈的那辆。
昨日来的时候,祖孙二人高高兴兴,高谈阔论,而今车上是已经身亡的魏行远,一个少年驾着马车,一种凄凉悲伤的氛围缠绕着少年言达天。
锦衣卫重伤,他救助这些受伤的锦衣卫,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人,就足够了,此时他既不愿意沽名钓誉,也不愿意因为救助他们和薛大老板再生嫌隙,虽然自己一剑刺伤了他的左掌,已经和他结下了恩怨。
他救助这些锦衣卫,既不因为他们和自己的父辈家族同为朝廷官吏,也不是故意的要和薛大老板作对,如果真的有人说他是沽名钓誉,或者是故意要和薛大老板找茬,那也随他们。
起初薛大老板的确想和这少年计较一番,也想打断阻拦他救助锦衣卫,可被他一番脱口而出的话语给震在那里:
找麻烦也不必急在一时,如果你们想让这些人死,尽可以抽出刀来杀死他们,我绝不会阻拦。
这话既不慷慨豪迈,也不拖泥带水,而是就事论事,干干脆脆。
对于这些重伤在身,而且是被自己的老婆杀伤大家锦衣卫,如果让他们死,干脆就不去管他们,任他们疼死或者血流干流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