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急使太乙灵道术扭转此箭,谁知气力衰弱,扑哧一声,那箭刺入盘蜒肩膀。盘蜒痛得惨叫一声,摔了一跤,倏然间,又有数箭刺近。
盘蜒足尖一点,躲了片刻,脚上再度中箭,护体真气竟全无效用,他咬紧牙关,将那箭斩断拔出,见伤口一时无法愈合,只怕是箭上剧毒之故。
异兽笑道:“猎物再狠再烈,也不是好猎人的对手。到此阵中,你等若死了,越是挣扎,越能让我享乐久些。”他使传音功夫,发声之地与传声之地相隔颇远,也颇有乱人心耳之效。
盘蜒拍出太乙幻灵掌,幻化成无数形影,真身在影子中不断转换。异兽笑了一声,发出千箭万箭,将幻影毁灭大半,可转眼间,又有新幻影冒出。盘蜒在其中逃遁,异兽一时也找不出他来。
异兽转而叹息,道:“你本就只剩下那零星半点的真气,咱俩算是耗上了么?你这般运功,能撑上多久?我看不出一个时辰,当即会有分晓。”
盘蜒答道:“你这魔猎也有终结之时。”
异兽又得意的大笑,道:“你当真机灵,然则此‘夜猎阵’发动后,你若不死,这魔猎便会一直持续。你想要耗时取胜,未免痴心妄想。”说话间,又是一轮箭雨,毁去幻影,盘蜒立时补上。
盘蜒大声道:“我还有同伴相助,他们若赶到时,你可就大祸临头了。”
异兽道:“你是说那血寒与鸿海?此二人行踪逃不过我耳目,且他们精力衰弱,自身难保。若送上门来,也不过是增添些乐子罢了。”
两人一边争辩,一边激烈攻守,果然一个时辰之后,盘蜒内力耗竭,幻影渐少,难以补齐。异兽长啸一声,道:“在这儿了!”箭矢纷纷,幻影连续破裂,盘蜒身躯摇晃,单膝跪倒在地,不得不用手支撑。
异兽见状,欣喜万分,这其中自满是苦战获胜之乐,然则他沉迷于狩猎,知道若杀了盘蜒,这罕有的乐趣就戛然而止,不免想稍稍回味片刻。
蓦然间,盘蜒站直,静默稍久,一掌缓缓推出,掌力所及,那血色丛林被一举冲散,世上似从未有过这般巨力,这牢不可破的夜猎阵,竟仿佛一层薄纸般被捅破。
异兽喊道:“怎么...!”但那掌力太强,变化太奇,既有邪龙之毒,又有逐阳之火,加上暴虐之锐,还有修罗之力,除此之外,再有蛇帝之柔,吞山之广,尸海之怪,蜃龙之幻,凤凰之阳,帝江之迷,烛龙之暗,茫虎之变,伯奇之煞,这无数本不相容的力道融合在一块儿,暗合大道,归于无形,连乾坤也因此而扭曲变形,脉象匆匆避让。
异兽一声尚未喊全,已被此掌吞没,登时身躯粉碎。
夜猎阵法霎时溃散,盘蜒额头上那天罚徽记明亮的有如燃烧,他痛的浑身宛如刀绞,但仍凝聚气力,招引来异兽阎王的炼魂,将其捧在掌心。
异兽仍有知觉,盘蜒感受到他心中不甘,却也并无怨恨,似觉得死在这一招之下,也算死得其所。
异兽问道:“这一招叫什么?”
盘蜒道:“大道无形。”
异兽又问:“你明明已油尽灯枯,又从哪儿使出这招来?只怕当年蚩尤全力一击,也远及不上这一招。”
盘蜒惨淡一笑,道:“此招唯有等到我自身内力,半点也不剩下时,方能施展。我遁入记忆深处,将以往击败强敌的功夫加于自身,融合在一处,等若所有我所知的阎王神兽一齐全力出击,此招若击中大地,数百里之内,什么都不会剩下。”
也是他多年来反思自身武学,往往借助外力,这才受无数限制,他依据剥鳞地狱心经、残剑心诀、血肉纵控念等功夫,多年苦练,终于钻研出这“大道无形”来。他平常所用大道无形,虽也威力不小,但远不能与这真诀相比。
异兽的魂魄不断跳跃,重复念道:“大道无形,大道无形,唯有抵达‘无’处,方能领悟大道。了不起,了不起,若真如此,你岂非天下无敌?”
盘蜒叹道:“我创出此招不久,然则细细推想,或许十年之内,只能动用一次,否则我自身灵魂四分五裂,身躯烟消云散。”
异兽道:“如此岂非可惜直至?那劣魂、鬼心、混沌、黑雨若找上了你,你又该如何应付?”
盘蜒笑道:“若大道无时无刻皆能彰显,又算什么大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未必非仰仗此招不可。”
异兽深为叹服。
盘蜒将他魂魄捏紧,送入大鼎之中,施展五夜凝思功,借助月相,这仙鬼神雾鼎终于算得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