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三人赶出了皇宫。流落街头的三人有两个选择投靠了东瀛偷渡来的武士团伙,而丰臣玄朗则是一路流浪到临淄,后来机缘巧合,有一经营粮草的大户人家看他身世可怜便将他收为义子。由于这些年他勤勤恳恳修习商贾之术,此大户人家临终前将女儿嫁给了他,财产也交由他打理。
丰臣玄朗本就聪慧,在得遇贵人之后生意一路扶摇而上。不过由于身世经历,他也保持了一贯朴素的作风,衣食住行一切从简,府里的下人只有必须的几个。而且事必躬亲,踏踏实实在市场中调查研究。
现下他正蹲在路旁,在纸上画着柱状图,记录着来往的粮食车队。他发现即便是物产丰盈,号称天下粮仓的齐国,粮食的价格也会不断波动,有时数月半载,有时甚至是一天都要波动好几次。
因此他自创了一套柱状图,自称为“蜡烛图”,记载波动,不断在其中摸索。一开始他也只是小幅试探,盈亏都有,以亏为主。后来渐渐摸出些门道后,便越来越得心应手,变得输少赢多,暗中积累了不少财富。同时也雇了些人,在齐国各地打探消息,这样一来对于粮食的价格他总是掌握了先机,投机更是得心应手。
一个浅青色华服身影遮住了他的视线,来者躬身一礼,问道:“请问是丰臣先生吗?在下吕历,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丰臣玄朗抬起了头,看着吕历突然笑出了声,喃喃自语:“看来便是你了。”
吕历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蹲在了他身旁,“先生知道我要来?”
丰臣玄朗笑意不减,不置可否:“听吕公子口音不是齐人,是专程来齐国寻我?”
吕历点了点头:“正是一位兄长所托,让我来找先生。不过也不瞒先生,具体何事我兄长也没有交代。”
“哈哈!”丰臣玄朗道:“看来都是缘分。你先看看我这画的东西如何?”
吕历顺着他的示意向他手中的纸张看去,上面是一根一根蜡烛一般的柱子,但是奇怪的是这蜡烛上方和下方还有长长短短的细线。吕历皱眉摇了摇头:“看不明白,还望先生赐教。”
“若我说这是能生万财的门道呢?”丰臣玄朗眯起了眼。
吕历眸中精光一闪,有些不可置信的快速转头看向他。
“想学吗?”丰臣玄朗笑问道。
吕历微微一笑:“若是先生不吝赐教,我自然是想学的。只是以我对兄长的了解,他不是想让我来向您讨教生财之道。”
“哈哈哈哈。我是问你自己,想学吗?”
吕历凝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望先生不吝赐教。只是若这是能生万财的门道,先生为何愿意教我?”
丰臣玄朗心里说了句“小子,因为你不为财啊。”他指着蜡烛图说道:“这一根根柱子,便是每日粮价波动的幅度,至于上面和下面的线,便是波动的最高点和最低点。”
吕历若有所悟:“从这些变动中,便可知市面上交易的情况。只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不过是过往数字的记载,先生若是做交易,只是依着这些图吗?这不是相当于眼睛看着后方骑马?”
丰臣玄朗一惊,这小子悟性可真是不简单。轻笑一声,“你说得自是不错,这些蜡烛图是当下和过去的真实反映,但绝不可代表未来。这些图一来是记录历史,中原有句话说得好,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天理变换昭昭,但也在一次次的循环中,从过去发生的种种可见未来一斑。”
“二来这些图也是对照,这些年我派了许多人在各个粮草必经要地打探,几乎每日快马来报,也就是我知道临淄此地的粮价反映了多少情况,还有多少滞后的情况没有反映出来,故而可以大致推知些来日的走势。”
吕历眸中一亮,“原来如此!只是我和先生不过萍水相逢,先生为何这般倾囊相授?”
丰臣玄朗依旧不置可否:“这些事我早前也不明白,心中疑惑重重,便去了慧能禅师的道场。但禅师并未指点一言,只让我于寺中闲逛参悟。过了许多时日,我仍是不解。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后院有幡迎风飘动,两个僧人就此争论,一个僧人说是风动,另一个僧人说是幡动,两人争吵不休之时,慧能禅师出来说道,风未动,幡未动,仁者心动。”
“哈哈,当下一刻我便明白啦,就此别过禅师,回来作出了蜡烛图。”
吕历仍是疑惑:“先生所言我仍是不知何意。”
丰臣玄朗爽朗一笑,抬头看天:“缘分到了你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