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不断的枪声从国子生的阵列中响起。
紧接着响起的便是“彭彭彭”的撞击声,那是建奴巴牙喇的战马快速撞上国子生躯体时所发出的声音,隐约还有骨骼碎裂的喀察声。
霎那之间,一排又一排的国子生被撞飞。
但是马背上的巴牙喇也是一排接着一排从马背上摔落。
这就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而是一次以命换命的残酷撕咬。
几百个大明国子生在用他们的命,阻挡巴牙喇的冲锋,不为别的,就为了尽可能的多杀掉几个巴牙喇,就为了让巴牙喇的速度慢下来。
只要巴牙喇丧失了马速,也就丧失了威胁。
高速反冲的夷丁禁卫军就能像重锤砸击西瓜般砸碎巴牙喇的骑阵。
恍忽之间,被撞飞被斩杀的国子生们听见身后响起闷雷般的蹄声,随即脸上就纷纷流露出欣慰的笑意,夷丁禁卫军已经开始了反冲锋。
圣上之安危已然无虞矣,大明,已然无虞!
……
“啊?这这这这这……”看到这残酷一幕,宋献策直接就傻了眼。
“这些国子生是疯了么?穿着襕衫拿着一把短铳就敢硬撼巴牙喇?”
“这可是建奴的巴牙喇,这可是巴牙喇兵,疯了,他们一定是疯了!”
李自成和顾君恩也是张大了嘴巴,他们也被眼前这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
数以百计的大明国子生穿着襕衫,拿着短铳,排着密集的步兵队列,悍不畏死的迎向排山倒海般冲杀过来的巴牙喇。
面对巴牙喇兵的斩马刀,他们甚至都没有躲。
只为了换取一个以命搏命的机会,只为了迟滞巴牙喇兵的冲击速度,只为了保护中军本阵,就只为了……守护崇祯?
何德何能?崇祯何德何能?
李自成心下陡然涌起一股怒意。
崇祯这个昏君庸君,他何德何能?
……
拜音图还有洪承畴也是张大嘴巴。
嘴巴大到甚至能够吞下一枚鹅蛋。
此时此刻,他们脑子里也只有跟宋献策一样的念头,这些国子生是疯了吗?
穿着襕衫,拿着短铳就敢硬撼两白旗的巴牙喇骑阵?这可不就是茅炕里点灯笼,找屎么?这是嫌自己命太长?
“不可能,这不可能。”
洪承畴喃喃低语两声,目光上移,看向望台上的崇祯。
老天爷啊,甲申之后在崇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几乎遭到所有的官员缙绅抛弃的废物皇帝,短短几年时间却能让这么多的士子生员舍生忘死,宁可拼着性命不要,誓要守护他的安全?
“不可能,这不可能!”拜音图发出愤怒的咆孝。
拜音图至今犹记得跟随多尔衮入朝阳门的那一幕。
那日旭日初升,霞光万道,数万八旗勇士跟着多尔衮出现在朝阳门外,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跪倒一地的前明官员缙绅,还有无数的士子生员。
彼时之大清真是国运昌隆,士绅咸服,天下归心。
反观崇祯,则已经遭到几乎所有前明士绅的抛弃。
可是今天,这些士子生员却在不要命的守护崇祯!
……
“不可能,这不可能!”巴达海也发出不甘的怒吼。
在这些生员的拼死阻击下,三百巴牙喇很快就损失了一百余骑,而更让他感到心急如焚的则是他们的马速已经降下来。
对于骑兵,丧失马速就会杀伤力锐减。
这也罢了,更加糟糕的是,对面的夷丁已经冲起来。
巴牙喇兵已经丧失了马速,夷丁却已经完全冲起来。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接下来即将会发生什么,巴达海很清楚。
但是他不甘心,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必须做点什么!
“图海!”巴达海当即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你率五十骑从侧面绕过去,我带着剩下的巴牙喇替你们拖住崇祯的夷丁!”
“嗻!”图海勐的一勒马缰,斜着切向侧翼。
图海身后的数十骑巴牙喇纷纷跟着切向侧翼。
几乎同时,巴达海已经带着剩下的百余骑巴牙喇兵凿穿了国子生的阵列,旋即跟高速冲锋的夷丁禁卫军勐烈的撞在一起。
霎那之间,两军阵前一片人仰马翻。
巴牙喇的骑兵阵形瞬间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便是巴达海自己也被兀把炭一刀斩落在马下。
落地之后,巴达海兀自还不肯咽气,挣扎着翻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图海,看着图海率领数十骑从侧翼迂回了过去,并从背上摘下大稍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