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便有血水涌出。
郎中看了一眼血水,笑着说道:“伤口并无化脓之迹象,此乃好事,不过王总镇千万不可大意,仍需多加注意,尤需忌酒。”
“知道了。”王辅臣嘴唇有些发颤。
无论如何,让人拿快子在伤口里来回捅,终归不会好受。
待到伤口流水的血液变成了鲜红色,郎中终于拔出快子,放下盐水里浸泡清洗过,然后再次捅进枪眼来回数下,最后再包扎好。
洪大这才拱手说道:“王总镇,部堂有请。”
王辅臣知道躲不过,只能跟着洪大来行辕见洪承畴。肙
“辅臣,右臂的伤口好些了吗?”洪承畴关切的道。
“回部堂大人话,已经好多了。”王辅臣微微的抬了下右臂。
“欸欸,不要动。”洪承畴见状连忙劝阻,“伤筋动骨一百天,马虎不得。”
“没事,不过就是点小伤而已。”王辅臣一脸的不在乎,伤势他是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不知道洪承畴会如何责罚他?
反正责罚是肯定要责罚的。
毕竟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
就算责任不在他,一样要挨罚。肙
这些文官不都是这个鸟性?有功劳是他们的,罪责就是他们手下这些武将的,跟着姜瓖这么些年他早习惯了。
只不过,这次王辅臣却失算了。
“辅臣,陈官屯之败乃是本部堂失了计较。”
洪承畴诚恳的道:“大同镇的将士表现极好,本部堂已经向摄政王禀明内情,摄政王也已下了旨意,着本部堂奖赏大同镇,阵亡将士也需善加抚恤。”
“啊?”王辅臣当即愣在那里,此事属实出乎他的意料。
“坐。”洪承畴示意王辅臣坐下,“本部堂有一事想请教。”
“末将惶恐。”王辅臣吓得赶紧又站起身,文官这般客气,肯定没什么好事,搞不好又是要他卖命的事。肙
但是王辅臣再一次失算了。
洪承畴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辅臣,当时乘胜追击时,为何到第三重铳台时突然停下?”
“洪部堂,末将也不想停,但是不停下来不行啊,明军的自生火铳火力太勐,我们根本就冲不上去啊。”
“当时明军不是已经溃逃?还能组织起更番迭射?”
“此事末将也是十分困惑,明军明明都已经崩溃,可是转眼间却又站好队列,仿佛就跟没有溃逃似的,令人不敢相信。”
“有这事?明军竟然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肙
从溃逃瞬间切入结阵防御,洪承畴只在一支军队身上看到,那就是八旗满洲,不曾想现在明军竟然也达到了这个地步?
稍稍一顿,洪承畴又问道:“那地雷又是怎么回事?”
“洪部堂,此事末将也是说不上来。”王辅臣只能报以苦笑,“第一次爆炸前,末将与大同镇的将士们正在壕沟内待命,听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再回头看,只见整个炮兵阵地都已经红光彻底吞噬,烧灼得眼睛疼。”
“再然后就看到本阵打出的信号灯。”
“但是我们才刚走了几步,壕沟里也炸了。”
说到这里,王辅臣脸上又流露出恐惧之色,眼前也再次浮起当时的可怕场面,只见视野之内全是红光,一团接着一团勐然绽放,巨大的连续的爆炸声把人的耳膜都震碎,还有被炸飞的大同将士,就像被狂风刮起的树叶到处飘。
更惨的是,许多将士被地雷破片射成筛子。肙
王辅臣是踩着部下的脑袋及时爬上了地面,才得以幸免于难。
洪承畴道:“你的意思是说,炮兵阵地上的地雷还有壕沟里的地雷是分两次,先后被明军引爆,对吗?”
“是这样。”王辅臣回答道,“分两次引爆。”
“然后地雷的数量也非常多?范围也很大?”
“是的,少说也有上万颗地雷,范围很广,整个炮兵阵地还有前两重铳台的外围壕沟都被炸了个遍,就没有一处地方幸免。”
“大手笔,明军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洪承畴喟然道:“原来地雷还能这般用法。”肙
王辅臣道:“洪部堂,下次咱们也让明军尝尝地雷阵的滋味。”
“只怕是很难办到哇。”洪承畴喟然说道,“大清兵仗局虽然也造地雷,可每次铸造的地雷数量并不多,根本做不到明军这样的大手笔。”
“现在再让兵仗局造,时间上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就算是造出来,也是运不过来,因为北京都已经被明军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