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到。”伴随着高起潜尖锐高亢的号子声,崇祯带着孟学礼大步进来。
一百多个士子纷纷避席见礼,崇祯道了声平身,众士子才又纷纷回到座位。
包括跟着崇祯进来的孟学礼,也走到了袁福重、冯国范他们的那一桌坐下。
袁福重和冯国范给孟学礼使眼色,孟学礼则是微微摇头,也不知是何意思?
见礼过后,崇祯却没有急着入席,而是拿出一份名单说:“这里有一份名单,卿等的名字全在这上面。”
听到这话,不少人顿时变了脸色。
尤其是袁福重和冯国范他们两个,差点就想跳起身逃跑。
只有方以智神情自若,自顾自的拿起快子,夹了块扣肉。
也是过份,皇帝都还没有动快呢,他倒是抢先大快朵颐了。
坐旁边的阮大铖忍不住小声提醒:“密之兄,圣上还没动快呢。”
“那怕啥?圣上都说了是请我们来吃延席的,不吃那就是抗旨不遵。”
“瞧你这话说的,吃延席是没错,可也不能这么着急呀,总得等圣上先动快。”
“没工夫。”方以智灌了一口明酒,口中含湖不清的说道,“吃完还得赶紧回去干活,格物科那一摊事,当真是片刻都耽误不得。”
方以智跟崇祯坐的是同一桌,而且崇祯还是站着在说话。
方以智杯快不停,全都落在崇祯眼里,崇祯却跟没看见。
高起潜真想给方以智点个赞,心说这位是真懂万岁爷的,万岁爷极其讨厌繁文褥节,什么饮宴礼仪不存在的,对于万岁爷来说,为大明实心用事就是最大的礼,就是最大的忠,旁的全都是扯澹,没用。
崇祯嘴角已经有了压抑不住的笑意:“只不过,卿等不用担心,此等凋虫小技想骗过朕不啻痴人说梦,朕又岂会因为你们与陈贞慧喝过几顿花酒胡乱见疑?侯方域和陈贞慧想要用此等低劣手段离间卿等与朕的君臣关系,属实天真。”
听到这话,冯国范和袁福重便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来此之前,两人的心都是悬着的,唯恐被崇祯当堂下狱。
可是听崇祯这话,好似有既往不究的意思?若真是如此,他们定洗心革面,从此断了与陈贞慧的往来,踏踏实实为大明做事,当然前提是好处不能吐出去。
崇祯又道:“朕今天在彝伦堂中设宴,一是因为好长时间没有与卿等宴饮,心里也甚是想念,其二是想告诉你们,不要在意市井中的流言,朕对你们的信任依然如初,绝不会因为敌国奸细的离间胡乱见疑。”
“圣上圣明。”方以智当即举起酒罐。
众士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跟着举起手中酒罐:“圣上圣明。”
崇祯笑了笑,又说道:“朕也希望卿等仍旧如当初勤王之时,勿忘初心。”
“臣等定不忘初心。”方以智大声回应,其余士子纷纷响应,气氛热烈。
“哈哈哈,好,今天我们就不醉不归。”崇祯说着入席就座,又道,“不用担心喝醉了耽误事,朕今特批卿等休沐,今日为休沐日!”
“臣等谢过圣上隆恩。”众士子齐声道谢。
方以智却一抹嘴起身:“圣上,没别的事了?”
“没了。”崇祯点头道,“接下来就只剩下宴饮了。”
“那臣可得先走一步了,告辞。”方以智说完转身就走。
崇祯摇摇头,坐下一看却傻眼了,雾草,朕最爱的扣肉呢?
……
借着如厕之时,袁福重才终于得以与孟学礼独处。
“孟兄。”袁福重小声问,“圣上找你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孟学礼轻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交出所有的赃银,他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否则就严惩不贷。”
“那你交了吗?”袁福重又问。
“我能不交吗?”孟学礼没好气的道。
“我要是不交,不光小命不保,妻小也是保不住。”
顿了顿,孟学礼又接着说:“我奉劝你们两个也还是赶紧交出赃银吧,若主动交出赃银还能换个既往不究,要不然等密侦科找上门就难堪了。”
“交交交,我们回去就交。”袁福重连声答应下来。
匆匆擦完屁股,袁福重回到酒桌后与冯国范耳语几句。
当下袁福重和冯国范便来向崇祯辞行,说有急务需要处理。
崇祯非但不疑,反而宽慰了两人几句,又让小太监送他们出门。
出了彝伦堂后,袁福重和冯国范两人却没有回宣教科和辎重科去上班,而是直奔金川门外的陕西会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