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他肩膀一巴掌。
“你以为把徐井年骗过去我就会乖乖跟过去?!”她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洗过明亮,竖着眉毛不给面子地揭穿他,“他那么大了,难不成还要喝奶——去月球我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万一你想他了呢?”
“不想!”
“万一你想我了呢?”
“想个屁!”
“岁岁”
“别叫!咱们不熟!”徐酒岁从他手臂上跳下来,赤着脚,光着腚,噔噔往后退,整个人退到墙角瞪大了眼如临大敌般瞪着男人,“刚才我如果不追问你原因你是不是准备骗着我领结婚证然后兴高采烈拍拍屁股走人回你的美帝?!”
她咆哮不带喘气的,薄一昭都怕她岔气。
其实说实话,在接受她的疯狂怒号,雷霆怒火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也有不回去这么个选项——
从大学就在接触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物质不断冷凝直到接近绝对零度,所有的原子将变为同一个原子,为物质第五态),博士期间就开始做研究,眼看就要有了成果,他不可能放弃也不可能不参与。
——学术的研究,还是女人的眼泪。
这像是一个无解的选择题。
难怪90%实验室的同事连女朋友都没有,偶尔有一个也会迅速被甩,作为高薪人员,他们这些人大概就是女人们看在钱的份儿上,捏着鼻子都受不了的人群之一。
抬起手捏了捏眉心,男人走到角落里去,弯腰温柔地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再想想这事。”
他缩回手时,意外地被一把捉住食指。
“但是你想的结果里不包括‘分手’的选项。”她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当然,”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去洗澡,穿成这样走来走去,你要着凉了。”
对话在瞬间的爆发后重新归于平顺。
徐酒岁去泡了个澡爬出来后家里已经没有别人,书房里也被收拾过了,抹去了胡闹的痕迹。
她的画架还摆在那里。
徐酒岁抬手系紧腰间浴袍,发现自己一点儿也没有困意,甚至是头脑清醒吹了头发重新坐在画架前,她拿起了之前扔下的铅笔,整个人安定下来。
再抬头时,天光大亮。
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她打了个呵欠,以后修完一些阴影处理,在设计稿的右下角落下“九千岁”的落款。
扫描,上传,发送赛事投稿邮箱。
将发送成功的界面截图给小船发了个微信,告知她自己已经交稿,她相信小船会转告许绍洋。
站起来重新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楼买了两份馄饨,拎着沉甸甸的保温盒回来,她敲响了走廊对面那扇门。
门开了。
站在门后的男人难得见到眼底淤青,下巴上也生出一些胡渣,一看就知道也是一夜未睡,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徐酒岁弯腰从他撑在门边的手臂下面钻进屋,在餐桌边把早餐掏出来,热腾腾的馄饨还有两杯豆浆。
薄一昭转身回去洗了把脸,回到餐桌边垂眼看着徐酒岁捞了一颗馄饨吹了吹,勺子方向一转,吹凉的馄饨递到了他的唇边。
馄饨做的很好,皮比纸还薄,他张嘴,吞下去。
徐酒岁笑了下:“一夜没睡?”
他低低“嗯”了声。
“说下你的伟大事业,”她低下头,自己开始捞馄饨吃,头也不抬地说,“用正常人能听懂的方式。”
“构成不同物质的原子结构不同,这点你应该是初中物理时候就学过,但是在-273.16c,也就是接近绝对零度的情况下,所有原子的都会变成同一种结构,这就叫物质第五态,也就是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
他嗓音缓慢,不急不慢犹如她曾经无数次趴在多媒体教室外听他讲课。——
“几年前,哈佛大学通过玻色-爱因斯坦凝聚体使光的速度降为0,从而实现储存光而如今我们的实验一旦成功,可能就可以实现在物质第五态中,模拟超新星爆发现象,甚至是模拟黑洞。”
黑洞学术深奥不可测,至今人类对于黑洞的描述和研究多基于大胆猜测、小心论证的基础上,一切都是未知。
一旦能够实现模拟黑洞,就像是终于撩开女神神秘的面纱,一切技术理论上的运算和实验都可以得到实际上的类比操作——
这对于整个天体物理学界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基石推动,一旦成功,人类对于宇宙的探秘将会吹响新的革命号角。
说小了,这是对物理学者个人至高无上的荣耀,足够留名青史。
说大了,这就是对人类科学进步的巨大推动贡献。
别说薄一昭才三十二岁,就算他八十二岁,面对昨天这种情况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决绝——
之前在近海市看的和国内研究所的劳动合同里,也是因为里面特别注明,在确认项目被放弃的情况下,他将会带着所有的技术资料回到国内,与美国那边被放弃的项目组构建桥梁,共同完成未完成的实验项目。
在此之前他从未迟疑。
但是昨天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深刻的意识到,现在他再也不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人
他有了爱人,也下了决心即将和她组成一个家庭,他不能够说走就走,也不能够强迫她跟着自己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自私的一个借口——
他想带她走是。
她不愿意他离开去继续做他的研究亦然。
然而这件事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源于自身的自私无法深受,但是分开却更加不可能。
于是一夜未睡。
“得到什么结论啦?”
徐酒岁低着头,声音轻飘飘的好像还带着笑,这一秒薄一昭倒是忽然感觉到她难得一见的成熟,相比起昨天那一瞬间的炸毛,她迅速地冷静下来。
甚至好像比他还冷静的样子。
心脏难受地缩聚了下,他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她,似乎是有所感应,她也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在这样的笑容鼓励下,他点点头:“想好了。”
徐酒岁扔了勺子:“巧了,我也想好了,不知道咱们意见统一不。”
“”
”要不一起说?”
他停顿了下,点点头,表示怎么着都行。
然后就是倒数。
三。
二。
一。
“——我们领证,我跟你走。”
“——给我一年时间,我回去做好工作和资料交接就回国。”
异口也不同声。
话语一出,坐在桌子两边的人都愣了下。
互相瞪视了三秒,徐酒岁先“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似乎是笑得狠了,她偏开脑袋,低下头揉揉发红眼睛,“神经病啊,”一颗水珠从她掩住眼睛的手下掉落在面前的馄饨碗里,“做了七年的研究你就把荣誉这么拱手让人?”
桌子下的她踢了踢他的小腿。
“不是求婚成瘾,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你又怂了,谁要等你一年,以我拿下你的速度,一年时间够我出轨四到五回。”
她趾高气昂。
如果不是笑容里带着哭腔那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男人站起来,绕过桌子,将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半蹲在她的面前在她面颊上落下带着歉意和感激的稀碎的吻。
然后转身,去找车钥匙。
“上哪去,”她看着他换衣服,“我也一宿没睡,困死了,能不能抱我睡一会啊?”
“回家拿户口本。”薄一昭看了她一眼,“睡什么睡,领了证再睡,不然我睡不踏实。”
“”
哦。
这就去领证了?
万事俱备,领个证吧,连黄历都没看那种。
然而,女人心,海底针。
(进入大结局状态,每天不定期掉落更新,可能随便码好多少停在那就随便放上来了,能坚持到快结局还没有把更新时间一路挪到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这绝对是我写作生涯的巨大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