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行礼道:“参见少将军,参见公子。”
曹洪、曹真同时肃手道:“于禁将军免礼。”
不待于禁发话,曹洪抢先问道:“于禁将军,关羽造反率兵打进许都,劫持了天子、百官和丞相的家小,此事可属实?”
于禁道:“千真万确!”
“关羽匹夫!”曹洪勃然大怒,切齿道,“汜水关一战,这厮放水淹死了元让将军的帐还没有和他算呢,现在竟然还敢劫持天子、百官及丞相家小,简直是死有余辜,这厮不落入本将军手里便罢,若落到了本将军手里,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曹真道:“于禁将军,关羽劫持了天子、百官还有丞相的家小,行军速度想必不会太快,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于禁道:“来人,地图。”
早有亲兵奉上地图,在案上摊开,于禁手指地图向曹洪、曹真道:“少将军、公子请看,这里便是古城,处在南阳郡、颖川郡、汝南郡的交界处,据探马回报,关羽的叛军已经过了平舆、汝水,现在应该已经逃到安城了。”
“安城?”曹真沉吟道,“从安城往东南两百里就进入庐江郡,那是孙坚的地盘,从安城往西南走两百里就进入江夏郡,那是刘表的地盘,洪叔、于禁将军,依你们看,关羽劫持了天子、百官及丞相家小是要逃往何处,江东还是荆州?”
曹洪道:“这很难判断啊。”
于禁道:“的确难以判断。”
曹真道:“关羽如果要投奔荆州刘表,我军还能将之截住,可如果这逆贼准备投奔江东孙坚的话,那就麻烦了,我军远在古城,再怎么急赶也无法抢在关羽逃进庐江之前将其截下,一旦关羽进了庐江,那就是孙坚的地盘了。”
“嘿。”曹洪懊恼地击节道,“可惜我军皆为步兵,要是有一支骑兵就好了!”
于禁道:“虽然没有骑兵,可我军还是应该全力追击,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芒砀山。
茅屋虽然破败,可屋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将围坐在火盆旁边的马超、法正烤得暖洋洋的,这是个残冬的午后,天气仍是那般寒冷,可和煦的阳光却已经在昭示着严寒即将过去,春天……已经不远了。
法正忽然吸了吸鼻子,向马超道:“少将军,情形有些不对头。”
“嗯?”马超从草堆上欠了欠身体,问道,“孝直有什么发现?”
法正道:“撒出去的细作和探马已经连续好几天没什么发现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徐州和淮南已经停止向许昌运送粮食了!如果曹军想继续运输粮食,就不可能瞒过我军布下的细作和眼线。”
“嗯。”马超道,“孝直以为这中间隐藏着什么玄机?”
法正道:“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徐州、淮南已经无粮可运,二是徐州、淮南同时决定中止对曹操大军的军粮供应,窃以为第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可以基本判定,徐州、淮南对曹操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马超道:“是什么事情促使徐州、淮南对曹操的态度发生转弯呢?”
法正道:“断然不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断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曹操败亡或者许昌发生叛乱,天子被杀这样的大事才可能促使徐州、淮南对曹操的态度发生转变!不过曹操治下吏治稳定,许昌城内发生叛乱的可能性不大,难道是高顺、方悦、徐晃、甘宁四位将军的大军已经打到官渡,曹操腹背受敌败亡了?”
马超道:“可惜我军身处敌后,已经与兄长大军失去了联系,要不然就能知道高顺四位将军是否已经打到官渡,曹操是否已经败亡了。”
“少将军!”马超话音方落,茅屋外忽然响起韩德的声音,“从汝南道上抓到个奸细!”
“奸细?”马超大声道,“带进来。”
“进去!”
茅屋外响起韩德一声断喝,紧闭的柴门旋即打开,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文士被韩德一脚踹了进来,说这人是文士是因为他身上穿着青丝儒衫,外面还套着夹袄,在这个年代,普通人是没有资格穿儒衫的。
看清茅屋中的情形之后,中年文士把头颅一昂,极为不屑地说道:“哼,原来是伙剪径的毛贼!”
法正长身起身,绕着中年文士转了两圈,突然问道:“大人贵庚啊?”
中年文士不假思索地答道:“本官凭什么告诉你?”
“哼哼。”法正嘴角绽起一丝微笑,“本官?果然是位朝中大员啊。”
中年文士见被法正点破,便索性摆明了身份,朗声道:“不错,本官闵贡,忝为当朝尚书。”
“呵呵,尚书?”法正忽然心生一计,想诈一诈眼前这当朝尚书,以判断曹军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变故?计议已定,法正遂冷森森地说道,“丞相治下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只怕你这尚书已经当不长了吧?”
闵贡不以为然道:“当今天子虽然蒙尘却并无性命之忧,关羽虽然狼子野心,谅他也不敢加害当今圣上性命!本官奉了天子秘诏,往前徐州请陈圭大人率军勤王,两位当家的如果识相就放了本官,如若不然,恐祸及九族。”
“祸及九族?”法正仰天长笑道,“哈哈哈……祸及九族!”
笑罢,法正向马超道:“少将军,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原来是关羽起兵叛乱,乘着曹操率领大军出征在外时,趁机劫持了天子,徐州、淮南两地这才决定作壁上观,暂时中断了对曹军的军粮供应。”
“哦,竟然是关羽劫持了天子?”马超长身而起,沉声道,“却不知关羽已经将天子劫往何处?”
法正掠了云里雾里的闵贡一眼,答道:“这位大人从天子身边逃出来,又从汝南道上来,关羽想必已经将天子劫往汝南,关羽将天子劫往汝南,无非有三个选择,一者割据汝南以自立,挟天子以令诸侯,二者将天子作为献礼投奔刘表,三者将天子献于江东孙坚。”
闵贡大惊失色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法正根本懒得理会闵贡,向马超道:“关羽自立、或者投奔刘表的可能性不大,只有投奔江东猛虎孙坚,关羽才有活路!”
“投奔孙坚?”马超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寒芒,沉声道,“孝直,绝不能让关羽将天子劫往江东,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法正急步走到桌案前,将桌上的地图摊平,向紧跟着走到身边的马超道:“少将军请看,这里是汝南,这里是庐江,从汝面前往庐江只有一条捷径可走,少将军可率八百铁骑星夜南下,抢在关羽之前赶到这里!”
马超道:“葛坡?”
“对,就是葛坡!”法正沉声道,“在这里截住天子!”
安城,关羽大营。
关羽狭长的凤目里掠过一丝焦虑,向关平道:“平儿,前往庐江的快马可曾派出?”
关平道:“父亲,三天前就已经派出去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孩儿昨日及今日又先后加派了两骑快马。”
“嗯,平儿此事办得甚好。”关羽点点头,又转向胡班道,“胡班,派出去的探马可曾返回,有没有发现曹军追兵?”
胡班道:“将军,有十数骑探马已经返回,并未发现曹军追兵。”
关羽沉吟片刻,向关平道:“为防不测,平儿可率二百骑挟持安城百姓,乘天子仪仗、穿百官服饰,大张旗鼓向江夏进发,以迷惑各方细作、眼线,造成为父劫持天子逃往江夏的假象。”
关平道:“父亲,这就是金蝉脱壳计,对吗?”
“嗯。”关羽欣然点头,向关平道,“平儿有闲暇时,除了练习武艺还需多读兵书。”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关平铿然抱拳道,“事不宜迟,孩儿这便率兵出发。”
“嗯,平儿可速去。”关羽又向胡班道,“胡班,你也下去吧,把天子还有百官看紧了,闵贡逃跑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了。”
胡班羞愧满脸,低声道:“小人绝不再犯同样的过失。”
目送关平、胡班出帐而去,关羽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的冷厉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和颜悦色,轻轻掀开大帐中间的布帘,关羽一脚踏进了后帐,后帐的陈设虽然简单,却摆了张极其华贵的梳妆台。
大帐里的炉火烧得正旺,将整个营帐烘烤得温暧如春。
貂蝉(假貂蝉)身上只披一袭薄薄的轻纱,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梳理乌黑的秀发,这女人虽然已经是三十许人,可岁月的侵蚀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看起来还是像二八少女那样水灵,那样粉嫩,皮肤还是那样吹弹可破、娇艳欲滴。
与二八青涩少女相比,貂蝉多了份格外的成熟妇人风韵,只是那对几乎撑破羽衣的豪乳以及肥腴异常的翘臀就足以令世间任何男子意乱神迷、血脉贲张了,关羽站在貂蝉身后,正好将她诱人的曲线尽收眼底,呼吸很快就开始急促起来。
貂蝉从铜镜的反光里看到了关羽身体的变化,美丽的黑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无奈和茫然,一次次战争的成败,一次次战利品的交接,一次次侍奉不同的男人,难道这就是乱世女人的宿命吗?
庐江,舒县。
年方弱冠的城门校尉吕蒙疾步奔入孙坚官邸,手捧一封书简单膝跪倒在地,疾声道:“主公,末将有急事上禀!”
“吕蒙?”孙坚道,“何事?”
吕蒙道:“曹操部将关羽从汝南谴快马送来急信!”
“关羽的急信?”孙坚回头与徐庶交换了一记眼神,沉声道,“呈上来!”
早有小吏上前从吕蒙手中接过书简,一溜小跑回到孙坚身边,孙坚劈手夺过,除去书简外的火漆,哗地展了开来。匆匆阅毕孙坚早已经脸色大变,急向身边的徐庶道:“军师,许昌出大事了!”
徐庶道:“主公,出什么事了?”
孙坚顺手将书简递给徐庶,沉声道:“关羽趁着曹操与袁绍对峙于官渡时,突然起兵叛乱,杀回许昌劫持了天子、百官还有曹操的家小,今逃亡汝南!关羽来信说,意欲以天子为献礼自荐于孤帐下。”
“关羽事小,天子事大,今天子既在汝南,主公当亲提精兵前往迎接!”徐庶说此一顿,想了想又道,“天子被劫,曹操势必不会善罢干休,马屠夫或者也会掉转矛头去截击天子,中原战场风云变幻,天子的争夺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空前的大混战。”
“为了有足够的兵力应对这场大混战,我军应立即取消对荆州的军事行动,让公子策和周瑜率领水陆大军回师庐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