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绝,还是乖乖认命和在下同赴黄泉吧,哈哈哈……”
“郭鬼才!”马跃霍然转身,恶狠狠地瞪着郭嘉,骂道,“你他妈的可真毒!”
“这石炭焚城的战术可是凉侯首创哪,哈哈哈……”郭嘉一边大笑,一边从嘴角喷出血沫来,然后剧烈地喘息着,说道,“能死在自己首创的战术之下,凉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难道不是吗?”
“报~~”郭嘉话音方落,又有数名小校同时冲进大堂,跪地急道,“主公,曹军伏兵正在城外放火,燃烧的炭火带足有十丈来宽,而且已经将整座叶城团团围死,数百弟兄试图强行突围,已经全部被当场烧死,根本就冲不出去啊。”
大堂里的凉军文武闻言顿时慌乱起来,争相就要往大堂外跑时却被马跃一声大喝喝住,马跃厉声吼道:“慌什么慌?火还没烧到这里,孤还没死呢!”
众人凛然,再没人敢轻举妄动。
死到临头,马跃却反而镇定了下来。
见马跃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慌乱,郭嘉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翘起大拇指道:“不愧是世之枭雄,死到临头竟然还能镇定如许,佩服。”
马跃冷然道:“郭嘉先生,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守住函谷、洛阳?”
郭嘉道:“不错,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我军相比凉军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函谷、洛阳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既然最终的结果还是失守那不如索性弃守,为何还要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白白浪费宝贵的兵力呢?”
马跃道:“先生集结函谷、洛阳、颖川一带的大军出征,打的旗号是以攻代守,要替曹阿瞒击败袁绍赢得时间,可事实上,先生从来就不认为南阳这一战真的就能拖住孤的数万大军,是也不是?”
郭嘉道:“当然,论智谋,郭嘉或许不在贾诩先生之下,可论决断和威望,郭嘉却远远无法与凉侯相提并论,南阳之战,纵然是主公(曹操)亲至,我军亦未必能打赢凉军,何况郭喜乎?”
马跃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切的一切,先生都只是为了今天这结果,是吗?”
郭嘉道:“然也。”
马跃道:“先生之所以调集更多的军队(几乎把洛阳、函谷、颖川的兵力抽调一空,造成了洛阳、函谷关的兵力空虚),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于孤,令贵军的溃败显得更真实些,更悲壮些,也让孤更加敢于肆无忌惮地追击,对吗?”
“不完全是这样。”郭嘉摇头道,“如果在下不事先调集足够的军队,也许没有逃回叶城,就已经被凉侯的军队追上并且生擒了,如此一来,不但在下在叶城的安排要付诸东流,就是将近两万曹军精锐的牺牲也将变得毫无价值了。”
“先生好大的手笔啊!”马跃冷然道,“为了致孤于死地,竟不惜弃守函谷、洛阳,竟不惜以两万曹军精锐的溃灭为代价!得先生如此看重,孤甚感荣幸,能死在先生的算计之下,倒也不致辱没了孤的声名!”
郭嘉淡然道:“为了击杀凉侯,纵牺牲十万精锐亦是值得的。”
“好吧。”马跃点了点头,怆然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调集了多少军队来修筑叶城?”
郭嘉道:“两千人!”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马跃道,“叶城虽小、城墙虽矮,可要修筑这样一座初具规模的土城,至少需要几万人不分昼夜地干上半个月,仅仅两千人,就算是辛苦半年也未必能筑起这座土城!”
“很简单。”郭嘉道,“曹洪将军驱逐了附近的流民和百姓参与筑城,土城筑成之后,为免消息走漏,所有流民和百姓已经全部被杀、填入城墙底下了,凉侯,为了您的风光大葬,在下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光是赔葬的三军将士和无辜百姓就多达数万之众啊,您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哼哼。”马跃冷然道,“这么说,孤倒是还要感谢你哪?”
“那倒不必。”郭嘉道,“在下与凉侯生不能以主相事,死后到了九泉之下却总算是可以做一场朋友了,岂不快哉?”
马跃蹙眉道:“拿下!”
早有两名凉州悍卒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动作麻利地将郭嘉捆了起来,郭嘉任由两名悍卒施为,丝毫不加挣扎,事实上他也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右胸箭伤的大量失血已经让他耗尽了几乎所有的生命力。
现在,也就是烧死马屠夫的强烈刺激在维持着郭嘉的生命,让他暂时没有咽气。
马跃一甩披风,沉声道:“走!”
“等等,主公。”
马跃话音方落,却为贾诩所唤住,马跃回头疑惑地望着贾诩,问道:“文和?”
贾诩道:“主公,这县衙里肯定有地道直通城外!否则,曹真是如何逃走的?”
“嗯?”马跃脸色一变,说道,“孤险些坏了大事!”
“太好了。”李肃击节道,“典韦将军,赶紧派人把这条地道找到,趁着大火没有烧进城内之前,赶紧将主公送出城外。”
“来不及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郭嘉忽然再次翘起头来,说道,“你们现在才想到这条地道,已经太晚了,公子真此时早已经在城外与曹洪将军汇合了,你们这个时候钻入地道,只能死得更快。”
“可恶!”马跃握紧双拳,厉声道,“走,去西门看看!”
马跃带着贾诩、李肃、句突等凉州文武穿过大街,匆匆前往叶城西门,与进城时相比,整个叶城已经显得热了许多,虽然现在是寒冬腊月,可叶城里头却像是六月盛夏、酷热难当,很显然,埋在地底下的石炭也已经开始在燃烧了。
凉州军严酷的军规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所有将士都保持着足够的镇定,虽然每个人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在最后那一刻到来之前,凉州军还不致于冰消瓦解。
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中,马跃率领一众凉州文武登上了西门,垂死的郭嘉也被架上了城楼,此时的城楼已经炎热难耐,马跃等人只是站立了片刻,便已经城外那熊熊燃烧的炭火灸烤得满脸通红、气息局促。
“都怪在下失责。”贾诩不停地自责着自己,“早知如此,就应该留下一支军队在城外,这样就能阻止曹洪的伏兵纵火了,就算无法阻止曹洪的伏兵纵火,那也能将火讯事先传回城内,主公也就不必陷入这绝境了。”
“文和大可不必自责!”马跃显得镇定自若,淡然道,“曹洪的伏兵是先在地下纵火,然后再破土而出的,就算我军在城外留下军队,也无法阻止郭嘉的毒计。不是我们不够警惕,实在是郭嘉太阴险,太狠毒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以牺牲函谷、洛阳为代价,甚至是牺牲颖川以及许昌为代价,甚至以他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面对如此诱饵,孤无法拒绝,只怕这世上也无人能够拒绝!败在郭嘉手下……不冤!”
郭嘉的眼睛、鼻孔、嘴角还有耳孔都已经开始往外渗血,却仍旧挣扎着没有咽气,闻言微笑道:“凉侯过奖了,郭嘉愧不敢当哪。”
李肃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贾诩惨然道:“城外的石炭带已经完全燃烧起来,这样的火势纵然是金戈铁甲也会被融化,何况人乎?而且照这火势来看,只怕这叶城地下根本就是个石炭场啊!姑且不说城中缺水,就算有足够的水,恐怕也无法把这熊熊大火熄灭了!”
“不愧是毒士贾诩,眼力就是比别人高一等!”郭嘉赞道,“让您说对了,这叶城地下果然是个石炭场,哈哈哈。”
马跃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郭嘉,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始仰天长叹道:“唉,难道孤今天当真要死在这叶城吗?”
“所谓事不过三,三江口和汜水关,凉侯虽然死里逃生,可今日之叶城,凉侯却是难以幸免了!”郭嘉说此一顿,眸子里忽然掠过最后一丝神采,翘首向着东方天际大喊道,“主公哪~~郭嘉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已经把该做的一切都做完了,马屠夫死定了,贾毒士也死定了,嗬嗬嗬~~”
“噗!”
一滴冰凉的雨水突然滴在郭嘉的额头上,郭嘉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陡然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翘首望天,天空一片灰暗!
“噗噗!”
又是两滴冰冷的雨水溅落在城头上,这一次,贾诩和李肃也发现了,平素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贾诩,这一次却激动地叫了起来,向马跃道:“雨!主公,老天下雨了,呵呵,我们有救了!”
李肃更是张开双臂,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苍天哪,快来一场暴雨吧!”
“噗噗噗……”
李肃话音方落,更多的雨点从天际疾坠而下,打在城楼上啪啪有声,冰冷的雨点被烫烫的城墙一蒸,迅速化作一阵水汤,散消无形,可在雨滴消散的同时,却也给城头带来了一丝丝的清凉。
“这……”
郭嘉的脸色迅速变得灰败。
不及片刻功夫,这雨便越下越大,很快就真的成了倾盆暴雨,绵绵密密的雨丝从天上无穷无尽地倾泄而下,很快将城外熊熊燃烧的炭火浇成了一片焦黑,蒙蒙的水汽从地面上蒸腾而上,将叶城幻化得美仑美奂。
“呃~噗~~天意,天意乎?”
郭嘉张嘴喷出最后一股鲜血,眸子里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头一歪,就此气绝身亡。
“快!”马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喝道,“立即拆卸城中的民居,以最快的速度搜集所有能够搜集的木板,从城内铺出一条通往火带之外的生路,动作要快,典韦,还不快去!”
冬天的暴雨可不会持续太长,这一阵降雨更不可能彻底浇灭城外的大火,等会雨住云开,暂时被压制的火势将再次迅速漫延,并且会燃烧得更凶、更猛,到了那时候真是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也没有了!
当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停竭,城外火势重新璀璨起来时,马跃和麾下的万余凉军终于逃出了郭嘉以生命为代价设置的死亡陷阱,正在城外守候的曹真、曹洪趁势掩杀,结果却因为寡不敌众反而被劫后余生的凉军杀得大败。
官渡。
曹操袭击乌巢得手,率军刚刚返回官渡大营,闻知张郃、蒋奇、韩猛三将率军来降,不由大喜过望,征衣未解便激动地来到张郃营帐,握住张郃双手说道:“将军率来投,恰似韩信月夜投高祖,汉室复兴大业可期也!”
张郃显然没想到曹操会如此看重他这个势穷来投的败军之将,当时就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激动地说道:“今后丞相若有差谴,虽肝脑涂地郃亦甘之如饴。”
曹操大喜过望,上前扶起张郃道:“将军快快请起。”
“主公!”
曹操正兴奋不已时,身后忽然传来谋士刘晔的声音,回过头来,曹操发现刘晔的脸色有些惨白,深知刘晔性情稳重的曹操不由心头一沉,能让刘晔如此失色,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当时就跟着刘晔走到角落无人之处,问道:“子扬,出什么事了?”
刘晔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刚刚接到于禁将军快马急报,许都出大事了!”
曹操悚然道:“出什么大事了?”
刘晔道:“关羽起兵造反,许都毫无防备被关羽趁势攻下……”
“啊!?”曹操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关羽造反!许都陷落?”
刘晔道:“主公,今关羽已经劫持了天子及满朝文武、还有丞相家小逃往汝南,于禁将军已经率领大军前往追击,于禁将军还在信中说,函谷关和洛阳已经失守,虎牢关恐也难以久守,军师又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是继续与河北军对峙,还是及早撤军,请主公早做决断!”
曹操很快就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问刘晔道:“子扬,此事还有谁知道消息?”
刘晔道:“除了主公与在下,再无第三人知晓此事。”
“不对,还有个人知晓此事!”曹操小眼睛里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机,沉声道,“立即派人把送信的使者杀了,此事绝不可泄漏半点风声,既便是仲德和公达,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子扬且记。”
刘晔沉声道:“在下明白了。”
曹操挥手道:“快去吧。”
刘晔领命而去,曹操目送刘晔的身影远处,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刚才的激动之色,向张郃三人道:“张郃将军,蒋奇将军还有韩猛将军,且随孤来,袁绍已经众叛亲离,现在正是一举击溃河北大军的好机会!”
河北大营。
袁绍正在大帐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时,幼子袁尚忽然疾步入帐,厉声道:“父亲,刚刚有前线溃卒逃回大营,说是张郃、蒋奇、韩猛还有荀谌四人已经叛投曹操去了,张郃三人麾下的数万大军也一并降曹了!”
“什么!?”
袁绍大吃一惊,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袁绍麾下虽然有三十万大军,可事实上真正堪可一战的精兵其实只有张郃、蒋奇、韩猛率领的十万冀州旧部,其余的二十万军队基本上都是靠收编黑山贼、青州黄巾而来的乌合之众,这二十万人既缺乏装备,又缺乏训练,只能用来充充门面,吓唬吓唬曹军。
袁绍不肯派兵救援乌巢,听信辛评的错误判断固然是主要原因,可在派出九万冀州精兵进攻曹军大营之后,袁绍再派不出象样的精锐军队也是个重要的原因。如果手中有足够的精锐军队,袁绍又不是白痴,为什么不派兵救援乌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