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颓然松了开来,马超带着铁枪往前用力迈出一步,两人缠做一团的身体霍然分开,铁枪的枪刃便从阎明体内硬生生拔了出来,数十名西凉兵惊恐地发现,阎明的左胸口已经多了个血窟窿,鲜血正像喷泉般激溅而出。
“仆。”
马超一把将阎明的尸身推倒,缓缓回过头来,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眸子里流露出狂乱而又凶残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数十名西凉兵,然后迈开大步,一步步地向前逼进,有殷红的鲜血顺着铁枪的枪杆淅淅漓漓地滴下,马超每踏前一步,便在地上留下殷红的血痕,竟是一步一个血印。
“杀了他~~”
两名西凉兵厉声嗥叫着,疾步前冲,挺起手中的铁枪照着马超的胸口恶狠狠地戳来,马超的双手闪电般探出、堪堪抓住了两杆铁枪的枪刃,两名西凉兵奋力搅动铁枪试图利用铁枪的枪刃将马超的手掌搅烂,可他们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铁枪还是纹丝不动。
一丝残忍的笑意在马超嘴角突然绽放。
“呀吼~”
两名西凉兵同声大喝,奋起全力往前突刺,马超突然手一松,岩石一般凝重的阻力陡然消失,两名西凉兵收势不住,堪堪冲到了马超面前,马超的双手铁钳般探了过来,一手一个扼住了两名西凉兵的咽喉。
“咯咯咯~~”
空气里陡然响起刺耳的骨骼碎裂声,两名西凉兵的眼珠猛地凸了出来,有殷红的血丝从两人的嘴角溢出,不及片刻功夫,两名西凉兵的眼神便已经涣散,两颗头颅也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噗仆~”
马超手一松,两具尸体便颓然倒地。
“杀!”
又一名西凉兵大喝一声,举刀冲上前来,马超伸脚一踏,将阎明的腰刀踢起空中,然后伸手接过腰刀往胸前一切,便将长出胸口的半截枪杆切了下来,再往前随手一掷,无锋无刃的半截枪杆竟如利器般扎进了那名西凉兵的胸腔里。
“呃啊~”
西凉兵弃了腰刀双手抱胸倒地痛苦地呻吟起来,只片刻功夫,一滩殷红的血液便从他的身下漫延开来,西凉兵的哀嚎声也渐渐微弱下来。
剩下的西凉兵竟是惊得呆了,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一群废物,都给老子闪开!”
就在这个时候,阎行策马赶到。
“拿命来!”
阎行举起手中的铁枪,大喝一声往马超掷来,听得刺耳的破空声响,马超本能地举起手中腰刀一挡,只听“锵”的一声炸响,马超手中的腰刀已经倒撞而回,狠狠地砸在胸口,马超顿时闷哼一声,蹭蹭蹭地退下了十数步。
“噗!”
马超的身躯重重地撞上了院墙,透出后背的枪刃被石墙一撞又缩回了马超体内,带给马超再次的伤害,马超闷哼一声,修长的剑眉顿时蹙紧,紧紧抿起的嘴唇间隐隐溢出一丝殷红的血丝。
阎行翻身下马,拔刀在手向着马超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当~”
阎行挥刀斜斜下劈,马超举刀格挡,两刀恶狠狠地斩击在一起,剧烈的斩击声中,马超的身体整个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石阶,马超忍不住张嘴、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只有眸子里的眼神却变得越发地狰狞。
“阿哥!”
“大哥!”
两声稚嫩的童音响起,年幼的马岱、马休从大门里相偕而出,阎行的目光霍然落在这两名童子身上,眸子里的杀机陡然变得格外惨烈,杀一个是杀,杀全家也是杀!事已至此,唯有一个杀字!
想到这里,阎行再不犹豫,举刀向马超逼了过来。
“阿岱,快带阿休从后门走!”马超挣扎着站起身来,横刀守住大门,疾声道,“快去城外大营找父亲,快!”
马岱嗯了一声,牵着马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想走?门都没有!”阎行厉声道,“今天你马家满门上下一个也别想活,老子要你们全家给二弟陪葬。”
马超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狰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种再接一刀试试!”
阎行大喝一声,再次挥刀砍来。
“便接你十刀又有何妨?”
马超夷然不惧,再次挥刀硬架。
“锵!”
又是一声炸响,马超架不住阎行强横的力量,再次退下三步,犹自立足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马岱发一声喊,慌忙跑上来扶起马超,马超挣扎坐起身来,只觉双臂酸软、沉重如山,再无法举刀。
阎行抢前两步,举刀便砍。
“匹夫,休要伤害公子!”
“咻!”
间不容发之际,长街上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更有冰寒的杀机直取脑后,阎行脸色一变、霍然转身,只听唆的一声,一支狼牙箭已经擦着他的耳侧掠过,深深地钉入了地下、直透箭翎。
“庞德!”
阎行与来人四目相结,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凝重。
庞德纵骑如飞,径直冲到司马府前始狠狠一勒马缰,胯下坐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等战马腾空的前蹄落下时,庞德手中的长刀早已经恶狠狠地劈落下来,一刀将阎行劈得倒退十步,阎行闷哼一声,脸色顿时一片酡红,已经负了不轻的内伤。
数十名凉州兵见状慌忙抢上前来将阎行护住。
庞德的百余骑亲兵也汹涌而至,将阎行和数十名凉州兵围了起来,双方剑拔弩张、混战一触即发,恰在这个时候大街两侧陡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两方人马同时环顾四周,只见黑压压的骑兵正从大街两侧汹涌而来。
阎行看得真切,这群骑兵赫然正是自己的部下,不由大喜道:“庞德,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走!”
庞德神色凝重,下马将已经昏厥在地的马超抱上了马背,然后提刀步行、护在马侧,再向两名亲兵喝道:“你们两个,护住二公子和三公子,其余人护住四周,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人伤了三位公子!”
“遵命。”
百骑亲兵轰然应诺。
庞德将手中长刀往前一摆,厉声大喝道:“杀!”
“杀!”
百骑亲兵轰然响应,一百柄明晃晃的斩马刀已经高高举起,向着前方汹涌而来的西凉骑兵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
陇县城外,左军大营。
马腾正在大帐内焦急地来回踱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庞德率百骑亲兵离去之后,马腾心中便感到一阵阵的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正想亲自回城察看之时,忽听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帐帘掀处,只见庞德浑身浴血、疾步而入,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人,同样浑身浴血,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截枪杆,待马腾看清庞德手中横抱的竟是嫡子马超之时,顿感两眼发黑,脚下一阵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将军!”庞德仆地跪倒在马腾跟前,泣声道,“末将无能~~”
“超儿!”马腾急抢前抱过马超,抬头疾声道,“郎中,快唤朗中来~~”
刺史府。
耿鄙正处理公文之时,忽有小吏匆匆奔入,跪地疾声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耿鄙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小吏急声道:“阎明将军奉命前去左司马府护送马腾将军家眷前来刺史府暂住,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就和马超公子打了起来,阎明将军还有好几名将士都被马超公子所杀,马超公子又险些被阎行将军所杀,后来马腾将军的亲兵队长庞德率兵赶到,又把阎行将军打成重伤,然后阎行将军的部下再赶到,双方一阵混战~~”
“啊?”耿鄙越听越是心惊,急声道,“怎么会这样!阎行这个白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气煞本官也~~”
小吏叫苦道:“大人,还有呢。”
“快讲。”
“庞德护着马腾将军的三位公子冲出城去了,可马腾将军的夫人和襁褓中的四公子恰好省亲归府,竟然遭了阎行将军的毒手!更为可气的是,阎行居然还把马腾夫人和两名家丁的首级挂在城楼上示众。唉,现在惨剧已经酿成,马腾将军性子又烈,知道之后势必不会善罢干休,这可怎么办呀~~”
“坏了!”耿鄙先是一呆,旋即疾声道,“传令,火速召集右司马、前司马、后司马还有别部司马前来刺史府议事,还有,让阎行那个白痴也一并前来,就算走不动,爬也给本官爬到刺史府来,快去!”
“遵命。”
小吏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马腾大帐。
郎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向马腾道:“将军,公子伤势虽重所幸没有伤及要害,性命可无虑,只是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
“呼~~”马腾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转向一侧的庞德道,“令明,现在你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本将军,陇县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嘿~”庞德击节道,“具体情形末将也是不知,末将率人赶到之时,大公子已经身受重伤,正拼死守住大门,与阎行死战!末将只来得及从阎行手中救下大公子,阎行的大军便已经杀到,当时情况紧急,如果稍有迟疑,不但末将和弟兄们活不成,就是三位公子也难逃死劫,不得已,末将只好擅自做主,护住三位公子拼死杀出城外,不过~~”
“不过怎样?”
庞德黯然道:“不过夫人和四公子却不及救出。”
“报~~”
马腾正心忧时,忽有小校疾步入帐跪地禀报:“将军,阎行这狗贼已经杀了夫人,连襁褓中的四公子也没有逃过毒手,现在正把夫人的首级,还有马福、马寿的首级一起挂在城楼上示众呢。”
“什么?天杀的阎行!”
马腾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往后便倒,庞德和小校慌忙抢前扶住,好半晌,马腾才幽幽醒转,切齿道:“阎行匹夫,本将军誓啖其肉、饮其血~~”
“报~~”马腾话音方落,又有小校疾步奔入大帐,厉声道,“将军,紧急军情!”
马腾翻身坐起,沉声道:“讲!”
小校道:“屯于北效大营的右军,西效大营的后军,南效大营的前军,还有陇县中军大营的中军正在集结,据各营相熟的弟兄偷偷来报,耿鄙大人正召集各军司马紧急军议,看样子是准备要对将军动手了!”
“耿鄙!”马腾切齿道,“你好狠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