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睡下了吗?门房说是有几个人要找老爷。”
怜儿起身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也不问问是什么事情?”
喜儿道:“问过了,说是来找老爷看病的,我去见了那人,躺在一个卸下的门板上,感觉已经没有了气息。”
杜文浩起身,怜儿道:“让他们去五味堂吧,反正整晚不都有人在的吗?”
杜文浩道:“从这里到五味堂大概来不及了,我去前院看看,你睡吧。”
怜儿赶紧起身伺候杜文浩穿衣,道:“那我去书房给老爷拿药箱。”等杜文浩穿好后,开门让喜儿领着杜文浩去了前院,自己去书房拿药箱。
杜文浩到了前院,只见果真有七八个人站在院子里,地上放着一个人。
石头掌着灯,道:“老爷,我听见声响出门看,他们就直接闯了进来,手上还提着长刀和斧头,您看……”
杜文浩看了看那几个人,道:“你们是打劫呢,还是求人医病啊?”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听石头喊老爷,料想就是杜文浩了,赶紧放下手中的利斧,歉意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您就是杜先生吧,我们就怕你们不让我们将儿子抬进来,这才想出这么一个招儿来,您老人家千万不要怪责,你们还不将东西放下,给杜先生磕头!”
几个人听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下给杜文浩磕头。
杜文浩道:“好了,家人都已经睡下了,你们这么大呼小叫的算怎么回事?”
男子道:“我们错了,我们小声一些便是,还请先生赶紧给我儿子看看。”
杜文浩道:“就因为是你的儿子,我就要赶紧给他看病吗?我若是不给看又如何?”
一旁跪着的一个人听了这话,提起放下的长刀就要起身。
“放肆,看不赶紧把刀给老子放下。呵呵,杜先生您千万不要见怪,都是一些粗人,你权当看不见。”
杜文浩蹲下身来,看了看躺着的人,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赶紧躬身说道:“小的名叫王十八,那个是我的儿子叫王五。”
杜文浩笑道:“这倒有意思了,你是十八,你的儿子怎么成了老五了?”
男子道:“我们粗人家不会取你们这些文绉绉的名字,我在家里兄弟里排到十八了,我儿子是老五,所以就……呵呵呵”
杜文浩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叫王十八的人,坦胸露怀的,一脸的胡须,浓眉大眼,看着渗人,唯恐一会儿怜儿见着害怕,便道:“石头,你让人去接三夫人,将药箱拿来,让她回去歇息着。”
石头听罢,赶紧吩咐下人去接怜儿去了。
杜文浩道:“你们从哪里过来的?”
男子有些急了,却不敢发火,好声答道:“十里外的王家铺子。”
一旁一个汉子怒道:“喂!你到底看还是不看?我们小五都没有气息了,你还这不紧不慢的废话!”
杜文浩淡淡一笑,索性站起身来,道:“那我还就真的不给他看了。”说完转身就走。
王十八情急一把拽住杜文浩的衣袖,杜文浩看他一眼,他马上放开,笑嘻嘻地说道:“小的着急了,先生千万不要走,不要生气。”说完,对着那说话的人就是一脚,将他踢了个跟斗。
石头道:“你们真是奇怪,这么晚才送来,还厉害的不行。”
王十八道:“我们也是天黑才发现小五躺在床上不动了,先是去了王神医那里,他只说不看,让我们来找杜先生,所以晚了。”
杜文浩道:“这就是了,你们将王五抬到大厅里吧,那里亮堂一些。”
王十八一听,道:“赶紧的抬到大厅去吧。”
几个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人抬到大厅去,下人将药箱拎了过来。
杜文浩让下人用几张桌拼凑起来,将王五放在桌子上,只见此人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和王十八的长相竟有几分相似,看着表情平静,就像是睡着一般。
杜文浩提腕诊脉,发现脉沉实而有力,身体四肢如常,不厥不热,一如常人。呼吸略粗,而鼻微带鼾声,与常人睡眠无异。以手扳其下颔,亦随手而开,无牙关紧急痉象,只是按其脘口,还颇满硬。不由沉吟起来。片刻,问道:“病人睡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妥的症状?”
王十八道:“没有啊,只是在外面和我那帮子弟兄打闹了一会儿,回房便说困倦了要睡,当时我忙着,他要睡,我自然不会理会,便让他睡去了,后来家人说是他房间还亮着灯,我以为他起来了,便去敲门,怎么敲也不开,于是破门而入。”
杜文浩解开王五的衣衫细细打量了一番,并无伤痕,再看了头部也没发现有任何肿块,道:“一同来的有无当时一起玩耍打闹的人?”
王十八道:“有的,有的,想着先生一定会问,便带来了。”
一个人道:“当时我们几个都在,不过就是戏耍,也没有动刀动枪的,更没有伤着小五。”
杜文浩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那人想了想,道:“吃过饭后,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便在坝子里乘凉,开玩笑打闹,彼此追逐了一会儿,小五说实在太热,就约着去河里游泳,谁想去了河边有好些个妇人在洗衣裳,小五便说罢了,回到坝子里从井里提了一些凉水冲了冲,然后让厨房的人给我们做了一些冰的糖水喝,喝完之后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杜文浩微微点头,道:“再无别的吗?”
王十八对那人说道:“你好生想一想,漏掉一点都是不行的。”
那人再想也只是摇头,另外一个人则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都在坝子里乘凉,厨房的人给婶子做了一些炒饭端去,小五闻着味道,说是也想吃,厨房的人就给小五叶端了一些过去。”
杜文浩道:“你看见那炒饭里有什么吗?”
那人摇了摇头,但又立刻说道:“反正我只闻到有猪油的香味,小五最喜欢吃猪油炒饭了。”
另外一个人说道:“我看见上面还有一个煎蛋。”
杜文浩道:“吃炒饭是在冲凉之前还是之后。”
那人道:“是之前的事情。”
杜文浩眼睛一亮,道:“好!我知道了。”便让下人拿来文房四宝开方。
王十八道:“先生这就看完了?”
杜文浩嗯了一声,低头开方。
王十八再道:“那王神医说,小五得了怪病,大概是冲撞了什么东西,您看需不需要请个道士或是和尚什么的做个法事?”
杜文浩将方子开好,抬头看了王十八一眼,道:“这是那王神医说的?”
王十八道:“那倒不是,只是小的看着小五没有任何的症状,不痛不痒的就这么睡着,也不想得病了一样,故而……”
杜文浩道:“那你还抬到我这里做什么,你抬回去吧,我的方子你也不要拿走了,找个和尚念念经大概就好了。”说完收起方子起身走人。
先前那着急口出不逊的汉子又急了,一把抓住了杜文浩,瞪着他道:“搞什么?看了病又不开药?把方子给我!”
杜文浩淡然一笑:“请把手放开。”
“我就不放!有本事你自己挣脱啊?挣脱了算你有本……哎哟!”
那人一声惨叫,却原来是杜文浩一招小擒拿,不仅挣脱了手,还将那人手腕随带给卸脱了。
众人见状,都是脸上变色,想不到这文质彬彬的郎中竟然是武功好手。
王十八急忙躬身施礼赔罪:“先生您别生气,这小子嘴臭不会讲话,既然方子都开了,还是交给小的吧。”
杜文浩道:“我刚才只是好奇,既然你们信菩萨不信我,还来找我做什么?”
王十八道:“信自然是信的,哪里不相信呢,求求先生了。”
杜文浩这才将方子递给王十八,抓住刚才那人的手,抓稳了嘎嘣一声,将脱臼的手腕接好,那人疼得冷汗直流,嘴里一个劲连声称谢。倒退着躲到人群后面去了。
王十八拿着方子要走,却被杜文浩拦住了:“你们还不能将王五抬回去。”
王十八道:“那是为何?”
杜文浩道:“这个病来势凶猛,不可小觑,你将他好生地抬到五味堂,我的徒弟都在那里,给他安排一个床位,让他在我们五味堂住上几天,我见着大好了,你再来接他也不迟。”
王十八道:“小的还从未听说看病的地方竟然可以住人,那谁来照顾他呢?”
杜文浩道:“我们那里自然有人照顾着,不必家里差。”
“这个……,还是家里稳当些,呵呵”
杜文浩冷冷道:“你若是出门就回了家,但凡出了一丝的纰漏,休要怪我。”
王十八道:“那这方子上不是写着清楚的吗?”
石头道:“那你们就抬回去吧,既然不听我们先生的话,我们先生也懒得与你们细说,走吧,走吧,先生该歇息了。”
王十八犹豫了一下,道:“先生,您是神医,小的想请教一下,我儿子到底得了什么病啊,这样我心里也清楚不是?”
杜文浩道:“你将方子拿去五味堂自然有人会给你解释的。”
王十八听罢,知道杜文浩性情古怪,武功又着实了得,更何况有求于人,哪敢不听,连忙谢过之后吩咐抬着王五出门,直奔五味堂而去。
到了五味堂,正值钱不收当值,赶紧让人抓了药,安排了床位住下,王十八见钱不收竟然比那杜文浩年长不少,想着阅历更深一些,便请教他,问起王五的病情。
钱不收看了方子,再询问了一下病情,而后说道:“师父这方是温通脾胃之阳,这种药要速服,幸亏你们及时过来了,若是送回了家,大概这个方子服下也未必管用。”
王十八道:“这么说小五的病还很严重?”
钱不收点了点头。
王十八道:“那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别的那些个大夫一见病人严重了,脸色都变了,我见那杜先生神情自如,仿佛我儿不过就是小病罢了。”
钱不收笑了,道:“我师父既然让你即刻过来住下,自然不是什么不要紧的病。”
王十八心里暗想,幸亏过来了,这个杜先生真是奇怪的人,也不明说,竟和别的大夫大不相同,便道:“我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钱不收道:“这病非风非热,故不痉;非虚非寒,故不厥;非上焦有痰,故呼吸不喘哮。此病名叫食中,因先饮冷,而大暴食,大伤脾胃,致使脾胃气闭,上扰神明,故而昏厥。”
王十八道:“这么严重啊,不过就是吃了一些猪油炒饭,然后喝了一些冰水,他们几个都喝了,怎么没有这样呢?”
钱不收道:“你们几个回去便即刻睡下了吗?”
几个人都说道:“没有呢,那么早就睡觉,哪里睡得着。”其中只有一人说回去便睡了。
钱不收道:“猪油和菜籽油不同,到了胃腹遭遇冰水更易凝结,且为有半点活动便入睡,自然容易气闭。”
王十八听着是心惊胆战,道:“那……那若是不来情况会怎样?”
钱不收道:“气闭不治!”
王十八愕然失声大叫,道:“那是不是吃了这个方子我那儿便好了?”
钱不收道:“至少明天一早应该可以醒的过来,但是还需在这里住上几日调理一下方才放心回去。”
王十八见钱不收和杜文浩说的一样,这才相信了,道:“我是不懂医术的,但见方子中有大黄等药,这些都是泻下的药,这又是为何,能帮我解说解说吗?”
“行啊。”钱不收指着方子的药说道:“大黄用于泻下攻积,清热泻火凉血解毒,逐瘀通经,芒硝也是泻下攻积,润燥软坚清热消肿的,至于川朴则是……”
这是伙计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王十八也顾不上听钱不收解释了,接过碗来就要给儿子喂,可那孩子牙关紧咬,却灌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