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距离的黑发年轻人主动凑上来,微微瞪大眼看着他:“你干嘛突然说话那么重的怨气?”
“……”姜川微微一愣,“你刚才就在想这个?”
“不然呢?”谨然一脸奇怪地反问。
“……”
“网上的评论你不用那么在意,大家也只不过是吃饱了撑着随便评论两句,说不定骂完你之后他们转头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而你还在惦记着,这样多划不来——嚷嚷着粉转黑的人天天都有,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是你的粉么?那未免也太瞧不起你的粉了吧,他们可是在你最受到争议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你身后的人。”谨然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臂,环过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床边的男人的肩膀,当对方因为没回过神儿来身体顺势稍稍倾斜,谨然给了他一个拥抱,“别想那么多,而且每天在你微博底下骂你的人也是有的,这一次他们也只不过是换了个骂得理由而已。”
一边说着,实在是觉得捧着一杯咖啡满脸放空状的男人相当可爱,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软的浅色头发……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地被他拥抱着的人忽然转过头来——那高挺的鼻尖从谨然的下巴上滑过,微凉的触感让后者微微一顿,与此同时,他听见姜川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发现身边的人原来还有另外一面是很可怕的事情,你这辈子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因为此时彼此靠得很近。
当姜川说话的时候,唇边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谨然的下颚。
谨然稍稍停顿了下,然后身体往下沉了沉稍稍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此时,他只需要平视就能对视上那双湛蓝色的瞳眸——两人对视片刻,此时屋内非常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平静的喘息声,谨然问:“你在我面前一直在装模作样么?”
姜川浅浅皱起眉。
谨然伸出手,碰了碰他的眉心,轻轻摁压下去:“是不是?”
“不是,”姜川眉头舒展开来,“可是那两件事确实跟我有关系——当初用鸡蛋砸我那个人,其实没砸到我,砸到我的宠物了,阿肥弄得一身狼狈我觉得很不开心,后来跟赛恩打电话的时候稍微提到过一下,他就直接替我去处理了那个人,我觉得是没有那个必要这样,但是身为我的副手,他天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
“喔。”
谨然微微眯起眼,那个赛恩,就是肯德基外卖小哥……居然还兼职做这种事?
“徐文杰的事情不说了,不这样做,徐倩倩不可能老老实实闭上嘴的——只有意识到哪怕是在她认为安全的环境下依然可以对她造成威胁,她才会主动对于一些事情绝口不提,忘记那些事,她才会是安全的。”姜川放下咖啡杯,“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好心肠的善良人,也不知道这个形象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强加在我身上的——”
“大概是你在医院砸了记者的相机保护我和我家人的那天开始?”
“……”
“也有可能是你为了保护作为植物人没办法开口的‘袁谨然’,不怕被媒体媒体炮轰,高调宣布自己‘暗恋’故事的那天开始。”谨然坐回床上,将被子拉起来了一些盖在身上,“在做这些事情的,难道不是姜川,哦,或者是雷烈德·雷因斯本人?”
“……”
“徐文杰的事情,以及用鸡蛋砸你的黑粉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对,私人制裁有时候看上去是大快人心,但是一旦脱离了轨道,很容易造成各种混乱……但是说那么多,至少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没有立场指责你的那个人,”谨然微微眯起眼,“或许还应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谨然话语落下,便看见男人坐在床边沉默良久。
就在谨然以为他还在为这些有的没的继续纠结时,却突然看见男人有了动作,他一只手撑在床边缘,身体倾斜过来,然后在黑发年轻人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带着淡淡咖啡气息的唇飞快地在他唇上碰了下,一触即离。
“……”
“起来,快八点了。”站在床边的男人半个身子隐藏在阴影中,用平静无起伏的声音说,“今天还有那部电影的试镜和定妆,可能会占用掉一天的事情。”
谨然笑了笑,掀开被子爬起来。
他仿佛听见自己心中有一颗高悬的石头轰然落地。
“姜川。”
“做什么?”
“你刚才就在为这个纠结啊?”
“……”
“之前也是因为那天在车里我说了那句话所以才闷闷不乐么,以为我知道了真相以后会像讨厌安德烈一样讨厌你?啧,哎呀,后来我确实好像说了句类似的话,我当时真的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毕竟你当时确实很气人——你怎么也不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就自顾自地生闷气?”
“……”
“问够了没有?”
“没有。”
“那继续问,”从抽屉里抽出一条内裤,男人站起来走向浴室,在走进去之前他面无表情地说,“反正我也不会理你。”
说完当着谨然的面狠狠地甩上了浴室的门,颇有一番恼羞成怒的意思。
谨然在门外敲了敲浴室门:“那到底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浴室里沉默良久,传来一声含糊的:“我考虑一下,毕竟你像本《十万个为什么》,在一起早晚被你烦死。”
站在门外的黑发年轻人笑得一双眼都成了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