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灯皱眉,这事情一出,她实在烦躁,也没心情再喝杨梅汤了:“谁知道你说的真假,有没有隐瞒,先在这呆着吧。”
四周为了降温,门窗已经重新被合上,叶霜灯正在思量此事有些发呆,鼻尖却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起初并不浓烈,只是隐隐约约,叶霜灯只当是今日上的口脂,然而后来这味道却愈发的浓烈,她这才察觉不对劲。思考之前侍女说的情花,当场就吓的从位子上蹦起来,扣着侍女的手,又加了一层定身决上去,下一刻就想抬手开窗通风。可是不知为何,手却轻飘飘的使不上劲,她的修为不必西陵,十分倚赖手决,如今决捏不出来,自然没办法施法,只能自己起身去观。
然而脚下也仿佛被抽离了气力,她一步都迈不出去,侍女被叶霜灯这样一个动静也吓住了,奈何定身决没散去,她没法行动,只能用声音惊呼:“叶姑娘,叶姑娘,你怎么了!”
叶霜灯此刻没什么力气回答她,心中却仿佛野马奔腾而过。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脸问?可是,中了春.药是什么样子,她虽然没经历过,但是小说不是白看的,现在完全没有小腹一热的感觉,只是觉得身心疲惫,脑中想法也有,却不是白花花的*,而是张牙舞爪的混乱一片的画面。
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而是一些令人害怕的事情在脑海里翻滚,似乎可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坠入无间的地狱。和当时魔毒发作的感觉有些相似,可是这几日一直在西陵边上,他盯的紧,喝药十分准时,并不可能在现在发作。
她二十来年的岁月过的其实挺好,没什么绝望的回忆,害怕东西也不过是寻常女孩子怕的蛇虫鼠蚁,或是狰狞的妖怪。若是真正源自自己内心的害怕与绝望……或许只有一个人来到这个时空的孤独,以及当时看见的错误回忆。
现在这些东西在她脑海里混杂成一片,比起惧怕,她更觉得头疼。
而侍女的担心看起来却不像是假的,她的视线努力朝着叶霜灯这边看,唯恐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样自己真是洗不清了,然而如今这样的情况,她哪敢叫外人来。
叶霜灯被她吵的头疼,却没力气出声,此时脑海里那堆记忆打了半天,最后终于平静下来,看到的时候,她有些恍惚。
眼前的是熟悉的地方,还有隔着一个时空的亲人和朋友。哪怕知晓这是幻境,她还是恍惚了,实在是太像了,周围流动的风,粗糙坚硬的树杆,笛鸣环绕耳边,霓虹绚丽闪烁,路边的商店里外放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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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结界并没有损坏,然而西陵回来的时候,还是隐约的察觉不太对劲,房间里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叶霜灯正整个人都铺在桌上,边上喝了半碗的杨梅汤,还有个陌生的侍女站在一边,显然被下了定身咒不能动弹,却是叶霜灯的手笔。
确定暂无魔族过来,西陵略松了一口气,也没管吓的一脸苍白的侍女,将叶霜灯横抱起来,把她放在床榻,她的体温有些高,西陵只得再让房间降了些温度下去。
西陵没看她,侍女却是心虚害怕,把事情又给西陵交代了一边。西陵没什么表示,却也没让她住口,也不知是不是在听,把方才和叶霜灯说的一番话又交代了一遍。侍女又补充了一句:”神君大人息怒,叶姑娘是忽然倒下的,婢子什么都不知道,此事绝无半句虚掩,神君大人若不信,可等叶姑娘醒了再问。”
西陵终于出声:“是巫长息让你带的信,那现在信在哪?”
不知何时定身决被解开,侍女颤颤巍巍的把那份信拿出来,恭恭敬敬的交到西陵手里,西陵只看了一眼,便随手把它烧作灰烬,淡声对着外头听着动静寻来的人的交代:“带下去,好生看管。”
叶霜灯如今的状况并不陌生,魔毒发作便是这样的状况。魔毒可祸乱人心,她只有一介魂魄,魔毒又难以拔除,一直拖到现在也未全好,若非她心神清明,否则早入了魔道。
西陵垂眸看着他,手指拂过她的额头,停在她耳边,那次是错误的记忆,以为他不在乎她,这次又会是因为什么?他的手偏偏了,像是要落上她的胸口,心脏依旧在跳跃着,是唯一“活着”的证据,他不知有没有落了上去,极快收了回来,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她会活着,只要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