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失声一笑,扯得肚子都疼了,俏脸又一阵青一阵白,可仍在笑着,“其实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又齐齐看向孩子,这种事,以后可不能跟她提呀。
花铃说着说着,眼皮子又打起了架来,抓了他的手不肯放,不一会就睡着了。一会奶娘将孩子抱回来,放在她一旁睡。沈来宝看了半天,直到下人来请用饭,他才替她们拢好被子,去吃饭。
沈老爷和沈夫人已经来了,屋内气氛略微沉闷,连向来爱说话的沈老太太也没了话。见了孙儿来,才道,“可是去了铃铃房里?”
“嗯,孩子总哭,吵得她睡不好觉。”沈来宝坐下身,趁着饭菜还没上来,说道,“我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了。”
沈夫人问道,“想叫什么?”
“念念。”
“沈念念?”沈老爷瞧他,“为何?叫宝珠多好,富贵。”
沈来宝说道,“铃铃有孕时我就想好了,太过辛苦,吃不下,又睡不好,光是肚子大,脸却瘦了。生的时候又折腾了那么久,所以我想让孩子记住她母亲的好。念着她的母亲生她不易,不要忘了。”
沈老太太轻轻点头,“这么一说,这名字着实好。金山,你将你那金啊银啊的收起来,姑娘家取名,得好听。”
“我还想了一堆金啊银啊的名字,可也要用得上。”沈老爷盼了那么久,已经笃定那是孙子了,连摆酒席的钱都准备好,就等着孩子出生。昨晚焦急等着,到了早上,却告诉他是个孙女。
他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爹。”沈来宝说道,“我知道您想要孙子,所以并不是太高兴。但那是您的孙女,也是我的女儿,更是沈家的孩子。无论如何,铃铃十月怀胎十分不易,如果坐月子时还胡思乱想,只怕会伤了身子。”
沈夫人也道,“你爹是不欢喜,早上还板着脸问我是不是孩子被人调包了,也是服气。”她叹道,“来宝你也别怪你爹,当年连生了七个都是女儿,他也是心慌。如果头一个就是孙儿,那后头就算都是孙女,你爹也高兴。倒也不是不疼念念的,就是有心结,一时还解不开。”
沈老太太对嫡出一脉都喜欢,也不管是什么孙子孙女,只知道沈家又添丁了,没愧对亡夫。而且这嫁进来就生了个,以后还怕没孙子?她可不怕,如今高兴,以后可就能有更高兴的事了,“什么心结,这事儿来宝都不在意,你做爷爷的也别掺和。我们两家都是有福气的人家,对吧?”
三人都这么说了,沈老爷左思右想,也觉得是,仍有心结,但也不会堵得慌了,“三年抱俩吧,下次一定要是孙子。好了,吃饭。”
沈来宝私心是不想再要孩子了,虽说儿女双全最好,但想想昨晚到凌晨的事……他长眉又拧。
用过饭,沈来宝就去了岳父家,和他们亲自报喜。
花平生和廖氏早就知道了,见他亲自过来,还是觉得欣慰。廖氏见他面色无异,说起孩子时还笑了好几回,哪怕是说她哭得吵闹,也是说怕吵了花铃,廖氏还心有诧异。原本以为像沈家那样的人家会在意,她还一直担心着。如今见他这样,廖氏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沈来宝出来时,恰好下人送了封信来,说是临巳关那边送来的。他一听立刻接了过来,只因那正是花朗军营驻扎的地方,不用说也是他来信了。
他拿了信回房,花铃还没醒,孩子也没醒。他坐在床边认真看完信,无非是说些日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直到看到落款,他才心觉奇怪。
那落款旁边画个圈是什么意思?
他心头微顿,又将信看了一遍,果然,那信上提及了一件事,说他在军营那新近认识了一个故人,相见恨晚,如今每日同行,也不那样念着和老朋友相聚了。
那落款……
他蓦地想明白,那不是个圈圈,那分明就是个盘子呀!
信里的故人,也是盘子。相见恨晚什么的……这隐晦的措辞,定是盘子口述的。
想到他们终于彼此坦诚,看样子也是情投意合,不安了那么久的心,终于是放下。沈来宝欣慰笑笑,只觉人生圆满。他将信收好,准备等会花铃醒了,让她一起看看。
花铃还在睡,孩子倒是醒了。只是眼睛还睁不开,眼皮子微微动着,像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在那边晃动。
沈来宝瞧着她还皱巴巴又通红的小脸,好好想了想奶娘是怎么抱她的,俯身轻轻抱起她,半分多余的力气都不敢用上。
孩子很轻,像团棉花窝在襁褓中。沈来宝低头看着她,其实还看不出五官像谁。
她动了动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娇憨得不行。沈来宝笑笑,这才有种奇妙的感觉——这是他的女儿,从今天起,他就当爹了。他轻轻抱着,唤她的名字——
“念念。”